玩笑歸玩笑,但牽扯司澤陽的話題越往深了說就越是容不得玩笑。
如果他裝醉就是爲了想告訴大家一些什麼,那他想說什麼?
有什麼是他司家二公子不敢說的還非得裝作醉話倒出來纔行?
他在忌諱誰?
最大的疑點就在何鳶的死因上。
“司澤陽提到何鳶是含冤而死,聽着像是醉話,但顯然引了老爺子很大的反應。”程斬抓住關鍵。
季流幻的存在是專門拆臺的,或者準確說,他的一些觀點是用來查漏補缺。“但人家老爺子說的也沒錯,如果當初司澤陽年齡不大的話,的確有些事會更主觀些。”
司野若有所思,“照何鳶過世的時間來看,當時司澤陽的年齡的確不大。”
關於這點,程斬和季流幻倒是達成一致了,異口同聲問,“當時他多大?”
司野瞧着他倆,瞧着瞧着腦子裏就劃過一些個光亮,可很快就閃過去了,沒抓住。他想去繼續揪那想法,回答他們的問題也顯得心不在焉了。
“也就六七歲……”
六七歲的孩子,確實很多想法都不太理性。
“還記得司澤陽最後離開的時候說什麼嗎。”程斬微微眯眼,“他提到了司澤軍。”
如果司澤陽真喝醉了,他提到司澤軍也正常,兩兄弟嘛,再兄友弟恭的也會暗自有比較,而且現在整個集團的掌控權都由老大控着,而且很顯然司澤軍打小就被寄予厚望,所以司澤陽心裏有怨氣藉着酒勁發泄出來就合情合理。
可司澤陽是裝醉,再提到司澤軍就顯得很突兀。
哪怕他把事兒辦得再荒唐他在您心裏都最重要……
這句話當時聽在司野耳朵裏着實是咯噔一下,現在程斬這麼一強調,司野剛剛腦子裏的那個閃光點就驀地又竄了一下。
剛要去抓,就聽季流幻啊了一聲!
嗓音不小,司野這一激靈,腦子裏的念頭又跑了。
他不悅喝了一嗓子,“季流幻你有病啊,就咱們仨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麼?”
季流幻正激動着呢,被司野冷不丁一吼就嚇了一跳。
倒是能裝可憐,扭頭看向程斬,“程哥你看他,我這不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嗎,就聲音大了點,他至於嗎?”
程斬這次幫了季流幻。
扭頭看司野,輕嘆,又是那句老生常談,“你做人家哥的有點耐性,你看我什麼時候這麼吼過你?”
司野嘴巴張了張。
季流幻挺委屈,“哥,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你要珍惜我啊。”
司野怔了怔,緊跟着被氣笑了,“你特麼能不能少看點古惑仔的電影?”
季流幻又開始嬉皮笑臉了。
兩人都沒發現程斬的臉色剛剛變化了一下,甚至手指頭都微微顫了顫。
經季流幻這麼一打岔,司野剛剛想到的思路盡無。
就聽季流幻接着自己的思路說,“司澤軍做了什麼事能讓司澤陽那個紈絝子弟都覺得荒唐?你們想想看,再結合司澤陽認爲何鳶是含冤而死的念頭,難不成何鳶根本不是病死,而是……”
他頓了頓,面色變得嚴肅認真了,盯着程斬和司野,“司澤軍殺了何鳶?”
殺人?
司野一怔。
程斬陷入沉思。
“咱們假設一下啊。”季流幻溜達到他倆跟前,乾脆往地板上一坐,仰頭看着他倆,“司澤軍殺了何鳶,但他是司家未來的掌舵人,司老爺子家醜不能外揚只能掩藏事實,對外就聲稱是重疾而亡,至於司澤陽是怎麼知道的……”
他思索着繼續道,“六七歲的孩子正是淘的時候,那不經意看見了真相也是很有可能的。”
季流幻說到這兒愈發覺得自己說得沒錯,一拍手,“真相肯定是這樣!正因爲司澤陽知道真相,而這真相跟他大哥和他父親都有關,所以他纔不得不借着酒勁說出來。”
司野覺得,有些能說得通。
他也隱隱覺得能讓司澤陽三緘其口的人脫不了司澤軍和司老爺子,換做是別人,哪怕是管家犯事他也不用花這個心思。
但也有說不通的地方。
而程斬就及時抓住了說不通的地方——
“司澤軍殺何鳶的動機是什麼?還有,司澤陽爲什麼要給我們傳達這個信息?”
第一個問題挺簡單明瞭,如果司澤軍殺何鳶,那總得有個理由。
比方說作爲後母的何鳶對司澤軍並不好,或者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原因,總之司澤軍總得有個殺人動機。
但對於何鳶的爲人,司野打從着手調查司家的事開始就陸陸續續蒐集信息,但凡跟何鳶接觸過的老人都表示說何鳶很溫柔,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哪怕是對待下人也很有禮節。
漂亮又謙遜,這是大家對何鳶的評價。
所以不存在虐待一說。
除了,司野腦子裏的零星記憶。
何鳶發了瘋似的砸東西,或者就是坐在梳妝檯前在笑,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第二個問題就耐人尋味多了。
就算司澤陽知道真相,那告訴司野的目的是什麼?
良心發現,想讓司野知道真相?
別說司澤陽有沒有這麼念兄弟情,哪怕他就是真良心發現,那麼他又怎麼肯定司野有能力將這件事給翻出來?
除非……
司野想到了一種可能,跟程斬對視了一眼,與此同時也瞧見了程斬目光裏的內容。
兩人想一起去了。
所以他接着說,“除非司澤陽清楚我或者我身邊的人是有能力把這件事翻出來的。”
如果司澤陽相信這一點,就只能說明他的確已經相信了他不是他的那個慫包弟弟。
季流幻聞言一驚,“然後呢?是想借着我們的手攪亂司家嗎?我雖然覺得他長得帥,可我沒覺得他是個傻白甜。”
司澤陽怎麼可能傻白甜?
整個司家怕是隻有司小公子才單純得很吧。
一般來說,老大如果耍狠,那老二往往就耍滑。
“也未必是想攪亂司家。”程斬想到了關鍵,“只要能把老大那顆棋子給廢掉就行。”
司野也想到了,一點頭,“對,只有把司澤軍拉下來,他纔有機會上位,而我只是個學生,學的專業又跟商業差出十萬八千里,所以對他來講不足爲患。”
程斬若有所思點頭。
季流幻一聲嘆,“豪門爭鬥太嚇人了,招招往命上招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