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斬始終是挺沉默,等出了電梯後冷不丁問司野,“你夢裏的房間?”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房間門口。
整層只有兩間房,兩間房的房門是正對着的,於走廊的盡頭。房門挺寬,兩扇大雕花門,看着就挺闊氣。門牌嵌入式,6001和6002。
司野說,“是,也不是。”
程斬微微挑眉,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司野掏出房卡。
房卡是金色的,上面繪着黑色的花,乍看那花就跟盛開在黃泉一路的彼岸花似的,竟是挺新的房卡。司野給程斬示意了一下,程斬接過瞅了瞅,“磨損的痕跡都沒有。”
換言之,新換的房卡。
房門是磁卡插入式,一家酒店開了這麼久,哪怕套房價格比尋常房型貴,那房卡也不至於這麼新。
司野微微點頭,將房卡拿過來,看着門邊的房間號,6001。
他低聲說,“夢裏,我住的是對面。”
6002。
程斬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房門,看不出端倪來從這個角度,跟6001沒什麼不同,就是那隻門鏡……
耳邊是滴的一聲響,房門開了,他轉過頭,進了房間。
套房面積着實是不小,司野溜達了一圈,感嘆說,“太浪費了,就這面積能改仨房間了。”
程斬將行李箱擱行李架上,就是個小箱子,兩人的東西都不多,盡數都整理在一個箱子裏,除了日用品,程斬帶的最多的就是襯衫和t恤類的打底衣了,還是那句話,司野這個人費衣服。
“確定是對面屋?”程斬問司野。
司野將自己一下扔在牀上。
牀墊竟挺不錯的,不軟不硬很是舒服,還有被褥都透着清冽的消毒水味,摸上去就挺乾淨。他舒服地舒展四肢,一條大長腿耷拉在牀邊,懶洋洋說,“陳設都差不多,就是窗子方向不同,所以肯定是對面屋沒錯。”
跟夢裏還是不同。
這套房裏氣味挺清新,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掃,沒有夢裏的潮溼發黴氣息。而且就拿他身下的大牀來說,比夢裏的要寬大許多,更重要的是乾淨清爽。
四周也挺乾淨,相比酒店大廳的陳舊來說,這套房着實是新的不能再新了。
“翻新了。”程斬伸手蹭了一下牆壁,又打量了屋子裏的陳設,“翻新得挺徹底,傢俱都是新的。”
對了,這就是問題所在。
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小到房間的房卡,大到房裏的陳設,怪不得他進屋的時候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呢。
“你說這家酒店老闆有強迫症吧?既然都是換新的,怎麼陳設還都保持老樣式?乾脆全換新多好?”司野微微擡高上身靠在牀頭,瞅着前方的博古架。
夢裏見過,但很陳舊,四角的雕花漆皮都掉了。但眼前這隻博古架,樣式甚至雕花工藝都跟夢裏的一樣,只不過是全新的,這麼一看,兩屋的陳設一模一樣。
程斬這一天折騰下來也有點倦了,繞到牀的另一頭躺下,抻了個懶腰,再開口時嗓音慵懶,“或許吧,念舊。”
牀是加大加寬的,睡兩個人足夠了,像是司野和程斬這種瘦高身材的,別說中間睡一個姬淡了,就算睡倆也能擠得下。
“念舊的話乾脆就別翻新,我夢裏的那些陳設也沒說舊到不能用的地步了,放在這屋子裏也沒什麼突兀的。”司野質疑。
除非……
司野轉頭看着程斬,與此同時程斬也扭頭看他。
四目相對時兩人異口同聲,“出過事。”
對面屋肯定是出過事,否則司野就不會夢見那隻男鬼,所在的肯定就是6002,而且他在夢裏的房間就是6002。現下6002不對外開放,那這翻新的理由就有待商榷了。
但這屋也是透着說不上來的詭異。
“你感應到巫靈了嗎?”司野問他。
程斬眼瞅着天花板,“有巫靈的氣息,但巫靈不在這。”
司野驚愕。
“或者只是暫時不在這,等今晚看看情況再說。”程斬補充了句。
有感應,只是氣息,沒有巫靈活動的跡象。
這就好比被一隻狗經過的草坪,有狗的排泄物,卻不見狗的蹤影,只能說明這狗來過。
“今晚?”司野狐疑。
程斬扭頭看他,“既然你好巧不巧來的就是夢裏的酒店,那肯定不會是巧合,就看能不能發生點什麼了。”
司野點頭,若有所思。
是啊,那隻男鬼既然能來找他,也會知道他來了懷州了吧,總不能冒個頭就不見了的。
想到這兒他問程斬,“對面屋咱有辦法進去吧?”
程斬淺笑,“想進隨時進,但現在這個時間……”他擡腕看了一眼表,“還有客人來來往往,等夜深人靜。”
雖說在單獨一層,可總得避着點,不能太大張旗鼓。
司野呵笑。
聞言,程斬問他笑什麼。
既然今晚要靜候動靜,那司野也懶得思前想後,如此一來輕鬆了不少,笑對程斬說,“你這個人吧,看着有點那啥,但實際上挺那啥的。”
廢話得很。
可程斬許是也挺放鬆,竟是樂得跟他廢話,“哪啥?”
司野笑看他,“就是平時挺能裝,實際上呢,挺壞。”
“我壞你了?”
司野跟他拌嘴,“壞我你捨得?我天真無邪小可愛的。”
程斬慢悠悠的,“你慶幸我今天沒喫東西。”
言下之意司野聽得挺明白,嗤笑。什麼叫今天沒喫東西,你哪天喫東西了?就算你喫東西了,讓你可勁吐,你還真能吐我身上?
然後思維就擴散了……
吐人一身這種事他好像還真幹過,醉酒的時候吧。
哎?認識程斬這麼久,好像還沒見他失控過,哪怕是喝酒,也沒見他醉過。
見他躺在那,似有懶散意,司野玩心起,翻身到他身邊,手臂往他身上一搭,然後一下摟緊。這次是程斬差點被他摟斷氣,“幹嗎?”
“睡覺,養精蓄銳。”司野貼着他,手腳並用攀在他身上。
“這麼大的牀不夠你睡?跟要附體似的。”程斬雖說一臉嫌棄,但尚算縱容,沒一腳踹開他。
司野的手臂又緊了緊,摟着他跟摟着浮木似的,“我喜歡你身上的味兒。”
程斬挑眉,低頭瞅,正對着司野的腦瓜頂。
沒錯,這廝都把腦袋枕他胸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