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深夜，墨色如傾，屋子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凜凜的風聲呼嘯着。
李向南垂着眼簾，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
蕭顯揹着手來回踱步，好似在思考一些什麼。
過了一會，他停下來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浮現淺薄的弧度，“愛卿在想什麼”
李向南連忙回道：“微臣什麼都沒想。”
“是嗎”
蕭顯有些不信，在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接過汪貴遞來的茶，淺淺的呷了一口，濃烈的苦味在嘴裏蔓延開來，不過一會，那苦味漸漸散開，一股清鮮的味道溢滿齒間，他好似心情甚好，眉眼間都不由得染上了淡淡的愉悅：“朕以爲你會爲了他求情。”
李向南心頭一凜，想了想，他還是出聲：“微臣以爲今晚之事疑點重重，這並不像璟王的作風”
“哦”
一聲銳利的眼眸直直的射了過去。
李向南身子頓了一下，拱手說道：“皇上，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管這事情真相如何，璟王他暫時不可動。”
“啪”的一聲，突兀而尖銳。
李向南下意識的擡起頭，看了不遠處一眼，再看着面前帝皇剛剛一副溫潤和善的樣子，此刻他的手還未收回，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狠厲和不快，他陰測測的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幾乎看到了他的心底，讓他心頭陡然一顫，一絲不安從心底擴散了開來。
自從在夢裏見到了那個連手足都可以殘害的兇狠暴戾的國君，此時他站在這裏，好像並沒有多少意外了。
“請皇上以大梁社稷安危爲重”
李向南撩起衣袍雙膝跪在了地上。
蕭顯眼眸微微眯起，眼底仿如打翻了墨硯一般，泛起了層層的黑色，極致的陰鷙。
“你的意思是我大梁少了一個蕭璟還能亡國了不成”
李向南很想說是，可是擡起頭對上皇帝眼裏濃濃的不虞，他將這個已經到了喉嚨裏的字生生的給嚥了下去，話鋒一轉：“如今正是緊要關頭，皇上該以大局爲重，等到將北周人逐出我大梁的國界，到時皇上再算賬也不遲。”
“到時再算賬，只怕他那個時候翅膀已經硬了。”
蕭顯眼眸沉暗，若有所思的盯着這個人，他知道這李向南的本事不小，這人雖然效忠於他，可是他這心底到底在想什麼，沒人知道。
真的是爲了大梁的江山社稷
那可未必
他眼裏劃過一絲寒芒，擱在茶几上的手指敲了兩下，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又夢到了什麼”
李向南聽到這聲似是而非的話，他並不覺得陛下這樣問是想放了璟王一馬，而是在打探他的心意
蕭顯起身來到李向南跟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你這樣爲他說話，是不是他給了你什麼好處”
李向南臉色微微一變，立刻解釋：“皇上明鑑，微臣並未受璟王的任何恩惠”
“是嗎”
蕭顯眼底泛起了幽幽的曬笑：“朕只是隨口問問，愛卿這麼緊張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