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日頭落了一些,幾許昏黃的光線從外面傾瀉進來,照在謝沉的身上,那素來清冷孤寂的臉龐更加的深沉寥落。
馮保看着這孩子莫名有些難受。
謝沉半闔着眼簾,嗓音暗啞低沉:“我讓他留在那邊了。”
“陛下還是打算舍了嗎”
謝沉緩緩睜開了眼睛,幽幽沉沉的黑眸裏仿如浸透着那無邊無際的暗,他看着這偌大的宮殿,再望着窗外,心裏某個地方空落落的。
腦海中依稀還是能浮現那人的影子。
“不捨又如何”
在她心裏始終是沒有他的,不如早點割捨了下來,與她或與他都好。
大概她現在已經恨上他了吧。
謝沉心裏苦笑,收回視線,起身往牀那邊走去。
“咕咕”
謝沉停下腳步,轉頭望去,看到窗臺上有一隻白色的鴿子撲扇着翅膀。
馮保先一步的來到窗前,將鴿子抱了起來,看到那鴿子腳下綁着個紙條。
“陛下,這是一隻信鴿。”
馮保將紙條解了下來,遞了過去。
謝沉緊緊的盯着這隻信鴿,眸色漸漸的變深,很快,他將手中的紙條打開,當看完上面的內容,一向面不改色的男人頭一次失了態。
“這信上面寫了什麼”
謝沉薄脣緊緊抿着,眼底掀起了洶涌的巨浪,捏着信的手指因爲抑制不住心裏的激動突然顫抖了起來。
“陛下”
馮保不由得有些擔憂。
謝沉緩緩擡起眼眸,連呼吸都有些急促:“我好像做錯了。”
馮保一愣,隨即他安慰道:“凡事沒有過不去的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謝沉搖了搖頭,再次看着這封信,如果不是他在大梁安插了這麼一個眼線,他恐怕永遠不知道她在那邊過的是什麼日子。
他以爲她是爲了謝家爲了宋家,爲了她的母親,可是她是爲了女兒,她的女兒
謝沉心頭劇烈跳動,回到龍案前坐下。
馮保連忙倒了一杯茶端了過去。
“雲書她有一個三歲的女兒。”
低低沉沉的嗓音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恍惚。
馮保有些喫驚,“三歲的女兒”
他記得皇上是什麼時候回宮的,這要是三歲,也許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便就有些激動了。
“可是陛下的”
謝沉看着馮保,又看着手中的信,他記得兩人鬧到最後地步,他一直都希望她能有個孩子,他以爲只要有孩子的牽絆,他和她還能走下去。
可是,那個時候她沒有懷上。
心裏的熱度剎那間退了一些,謝沉冷靜了下來。
“這上面說謝淮想帶着孩子來北周投靠朕”
他了解謝淮的爲人,這人有野心,懂得審時度勢,如果謝圓圓不是他的女兒,他是萬萬不會冒這個險
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謝沉止住了聲音。
“陛下”
謝沉突然記起來兩人最後一次的歡好。
“讓陸然先按兵不動”
馮保連忙出去傳旨。
“讓張昭進來見朕”
謝沉極力壓下心裏的起伏,可是隻要一想到現在女兒下落不明,他就很難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