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殘陽似血,整個庸城城門緊閉,死氣沉沉。
牆角倚靠的士兵臉上早已經麻木,那缺了胳膊的袖子空蕩蕩的,還有躺在地上發出呻吟,滿身是血的少年,原本那明亮的雙眼此時灰暗一片,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見到謝雲書從城樓走下來,他連忙掙扎坐起身,“求大人給小的找個大夫,小的還不想死,求大人了,小人的娘還等着小的回去娶媳婦,小的是獨苗”
謝雲書被突然一嚇,連忙往後退了幾步。
一道冷厲的嗓音響起。
“將人拉下去”
立刻上來兩個士兵左右將人架着拖走了。
“大人,大人”
周圍一下沒有了半點聲音,許多雙眼睛都盯着那個清雋俊美的男子,只見他一身翠綠色的錦緞着身,整個人仿如青竹一般立在那裏,乾淨出塵。
謝雲書心裏難受,低頭看着地上的暗紅,大塊大塊的,讓人心驚,空氣中那隱隱的血腥味更是讓人胸口煩悶。
謝常青走了過來:“聽說皇上受傷了”
謝雲書擡起頭看着這個男人,嘴角抿緊,輕輕點了下頭。
謝常青眼眸暗沉,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頭,關節泛白。
“這些北周人當真可惡至極”
謝雲書打算離開。
“你跟我來”
謝常青朝着城樓過去。
謝雲書停下腳步,遲疑了一會,還是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上城樓,謝常青停下了腳步,謝雲書在身後安靜的站着。
涼風徐徐而過,旌旗飄飄,遠處天際漸漸暗了下來。
“謝家長房就只剩你了。”
謝雲書身子怔了一下,看着前面的身影,嘴角動了動,卻終究什麼也沒說,低下了頭。
謝常青轉身看了兒子一眼,這個他一直瞧不上的孩子,卻在他性命垂危之時,毅然不顧危險去了北周,給他取來了解藥。
前塵往事浮上心頭,要說真沒有一絲愧疚,那是假的。
“謝沉那個人心思藏得深,我知你以前將他當做兄長,可是此一時彼一時,他畢竟不是謝家的孩子,與你也沒有血緣關係,若是有一日,你們戰場相見,你切不可手下留情,知道了嗎”
謝雲書垂着眼,沒有說話。
謝常青微微皺了下眉頭,一股不快從心底生出,對這樣的兒子始終是喜歡不起來。
“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聽到了。”
謝雲書擡起眼眸,神色嘲弄:“爹現在是擔心我給謝家丟臉,還是真心關心兒子的安危”
“你這是什麼話”
謝常青不由得氣惱不已。
“這是你跟爹說話的態度嗎”
謝雲書轉身下樓。
“你這個逆子,你給我站住,我還沒有說完”
謝雲書沒有回頭,走下城樓。
侍衛牽來馬,她接過繮繩翻身上馬,朝着府衙過去。
蕭顯的鑾駕下榻在這裏。
從昨日的驚險之後,御林軍便將這裏圍的嚴嚴實實,不論白日夜晚都有人巡視。
“鎮撫史,你可終於回來了,皇上一直在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