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一下安靜了下來。
蕭顯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轉身回到龍椅上坐下。
“你可心裏是在怪朕”
“雲書不敢。”
蕭顯嘴角的弧度加深，扣在龍案上的手指敲了敲，“雲書，你向來情緒都是寫在臉上。”
謝雲書身子怔了一下，將頭埋下。
“過去朕一直都是看重你的，在向南之前，朕一直以爲陪朕走到最後的那個人會是你。”
蕭顯語氣中頗有些遺憾，畢竟活了這些年，能對他忠心耿耿，性子耿直，沒有私心的，也就是眼前這位了，和謝雲書在一起，他總是能很放鬆，不用擔心他有異心。
可那也只是以前。
蕭顯嘴角抿了抿，“鎮遠將軍可還好”
謝雲書心裏咯噔一下，逼迫自己鎮定下來，她回道：“雲書剛剛回京，並不知道父親的境況。”
蕭顯的眸色深了一些，“你去北周給鎮遠將軍取解藥了”
果然還是來了。
謝雲書心裏苦笑，早就知道這事又是一個禍端，其實她那時也想過，並不想去北周，可那個終究是她的父親，如果父親有個好歹，娘那邊
“嗯。”
謝雲書低低應了一聲。
蕭顯笑了笑：“你還是本事了得。”
謝雲書聽到這聲，心裏有些發毛，可還是硬着頭皮道：“多謝陛下誇獎。”
話音一落，殿裏一下又死寂了。
過了一會，蕭顯輕嘆了口氣，“雲書，你可願意回來幫朕”
謝雲書眼眸閃了閃，緩緩擡起頭，對上了上面人眼裏的深邃，她心裏一頓，忙低下了頭：“雲書自知有罪，這一輩子不敢再奢望入朝廷。”
謝雲書撩起衣袍，跪了下來。
蕭顯眼眸閃過一絲冷意，薄脣漸漸抿成了一條直線。
“父皇”
一道軟糯清甜的聲音傳來。
“皇上，阮貴人和八公主來了。”
蕭顯臉色緩和了一些，眉眼間帶着慈愛：“讓她們進來。”
很快，一個軟軟的身影從外面跑了進來，直接往龍案那裏過去。
謝雲書看着那孩子直接往龍椅上那人身上爬，可那人眉眼間一點不快都沒有，少有的溫和縱容。
“若是皇上沒有其它的事情，雲書就告退了。”
蕭顯眼眸沉了一些，任由懷中的女兒玩着他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謝雲書心裏鬆了口氣，趕忙起身，轉身便往外走。
一個婀娜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淡淡的梔子花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謝雲書擡起頭，視線不經意的落到了那張清麗精緻的臉龐上，有一瞬間的失神，感到有些熟悉。
女人察覺到他的視線，和他對視了一眼，很快挪開視線，低下了頭，從他身旁走過。
“臣妾見過皇上。”
“起來吧。”
謝雲書走到門口，耳邊還充斥着那一家三口的笑聲。
外面陽光燦爛，有些刺眼。
謝雲書循着來時的路出宮，突然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人身上，她腳步漸漸放慢，停了下來。
有四五個官員正圍着李向南恭維着，那人臉上掛着蔑視散漫的笑意，在謝雲書眼裏，那就是小人得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