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命。”
謝老爺子眼眶漸漸溼潤，他長嘆一聲：“老大啊，事已至此，你也別太放在心上，這人非完人，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就好，你和你媳婦好好過日子。”
“來，快起來。”
謝老爺子又把手伸了過去。
謝常青站起身來，扶着老父親坐下。
“這幾年謝家除了淮哥兒，其他人都是”
謝老爺子搖了搖頭，將煙桿重新叼在嘴裏，咳嗽了兩聲，“這也是個機會。”
謝常青給老父親順氣，神色謙恭：“爹放心，兒子一定會守好庸城，不會讓皇上和爹失望。”
謝老爺子看着長子，沉默了一會，他開口：“皇上是不是覺得你去守城，他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謝常青神色一僵，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成拳頭，手背青筋暴起。
這幾年父子兩都不願意再提起那個人。
“咱們謝家永遠都不能做那通敵賣國的賊子”
“孩兒明白。”
“什麼時候走”
“明日。”
謝老太爺看了長子一眼，“我這裏也沒有什麼要囑咐你的，你只需知道，謝家永遠都是大梁子民，皇上既然派你去，那就還是看重咱們謝家的，你一定不能給謝家丟臉”
謝常青點點頭：“爹放心，孩兒明白。”
謝老太爺將煙桿在桌上磕了磕，“明兒就走，現在你早點回去讓你媳婦給你收拾一下，明兒可別誤了時辰。”
謝常青應了聲，轉身往外走。
“老大啊”
謝常青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爹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謝老太爺眼神複雜，嘴角動了動：“圓圓是雲書的女兒，也就是你的孫女，咱們欠了那孩子的，該好好補償纔是。”
謝常青眼眸閃了一下，沒有說話，徑直推門走了出去。
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
“老太爺。”
他將一杯茶遞了過去。
謝老太爺將煙桿放下，接過茶蠱淺淺呷了一口，擡起頭看向窗外，老槐樹又長出了新葉，生機盎然，又是一年春。
“圓圓那孩子像雲書。”
管家一愣，隨即笑道：“性子不大像，這孩子嘴巴甜，誰給她喫的，她就跟誰親。”
“雲書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
謝老太爺將茶蠱擱下，“她四歲那時看到我桌上有一碟白玉糕，吵着要喫，後來被老大媳婦打了手板，好像自那以後，那孩子性子就收斂了許多。”
管家一怔，那應該是許久的事情了。
“我對不住這個孩子。”
謝老太爺輕嘆了口氣，眼神有些恍惚：“老太婆臨死都要留下那封信，怕也是覺得我對這個孩子不喜，她以爲我真的會捨棄雲書。”
有謝沉的時候，他是真的覺得謝沉的資質各方面都好，將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他身上，老大媳婦是個性子軟弱的，他一直知道媳婦心裏有怨言，可是爲了謝家今後的路，他和老大還是偏了心。
“這往後的路必定不好走，圓圓那孩子能永遠像現在這樣就好了。”
“老太爺。”
管家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
謝老太爺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雖然老了，可眼睛沒瞎，這裏都知道。”
他杵起柺杖，站起身來，“我去裏面歇一會，你吩咐廚房，讓他們做點肉，圓圓那份單獨做，午膳的時候，你再叫我。”
話音一落，他佝僂着身子走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