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站在外面的可是大人的兄長”
謝雲書一頓，擡頭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爲何突然問起這個。
“民婦看他很緊張大人。”
戚氏低低的笑，擡手將鬢間的頭髮捋到耳根後面，露出那一張姣好的過分蒼白的臉蛋，緩緩開口：“民婦其實也有一個哥哥。”
謝雲書怔了一下。
“大人應該沒有想到吧，”戚氏強打起精神，眉眼彎彎的笑：“其實我在被徐家買去之前，也是有家的，有疼愛我的爹孃，還有疼愛我的兄長。”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豆大的淚珠順着眼角滑落，她擡手擦了一把，強顏歡笑道：“兄長待我很好，在家的時候，他什麼累活髒活都不讓我幹，什麼都依着我，我犯了錯，他會代替我受罰，我餓肚子，他會帶着我出去找喫的。”
謝雲書聽到這番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有些不解，想打斷，可對上婦人眼裏的悵惘，她將喉嚨裏的話給嚥了下去，靜靜的聽着。
“我其實很後悔，”戚氏哽咽說道：“如果那個時候我不任性，不逼着兄長去給我撿風箏，就不會害兄長從樹上摔下來了。”
謝雲書心裏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衣服裏，這才記起她的帕子在謝沉那裏。
“我家雖然不富裕，有時吃了上頓沒下頓，家裏常常爲了填飽肚子上山去挖野菜，可兄長從來都不會委屈了我，現在想想那幾年是我過的最開心的了。”
戚氏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眼裏淚光浮動：“兄長摔斷了腿，落下了殘疾，如果不是我，他勤快踏實，爹孃給他存了筆銀子，也能很快的娶上一門媳婦了，可偏偏出了事，銀子作了買藥錢，兄長年紀大了，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一個瘸子，我爹孃着急的頭髮都白了，這時有牙子上門，說可以替我爹孃想辦法，用我去給兄長換門媳婦。”
“你同意了”
謝雲書剛一脫口，便知道她這話是白問了。
“嗯，”戚氏點了下頭，“那人沒說這家兒子得了癆病，只說是沖喜，家裏是做小本生意的，我嫁過來不喫虧，能好喫好喝的養着，我爹孃才答應。”
謝雲書心裏默然，都說出去沖喜了，這父母怎麼能聽不出來這之中的貓膩只怕雖然是心疼女兒，可還是更心疼兒子。
“其實我什麼髒活累活都肯幹的，我喫的不多，”戚氏低聲說道，“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忍，可卻不能忍受他打我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孫兒孫女，他們年紀那麼小，卻成天跟着我擔驚受怕，那日我看到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就想，如果他死了，我和孩子就能好好的過日子了。”
謝雲書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同情歸同情，可到底不贊同她這樣的做法。
“殺人償命，民婦知道這個道理，如今民婦別無所求，只求大人能給我一對兒女一碗飯喫，別讓他們流落街頭。”
謝雲書抿了抿嘴，扭頭看向外面，見那兩個孩子滿臉彷徨無助，心裏不是滋味，輕輕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