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萬籟俱寂。
謝雲書打了個哈欠,拿着油紙包走進了院子。
昏黃的燈火從屋裏傾瀉出來,她加快腳步走上臺階:“瞧瞧我給你們帶什麼回來了”
“二少爺回來了。”
蘇嬤嬤來到門口,滿臉慈愛的望着她。
謝雲風雨文學裏的母親:“娘”
宋氏擡眸看了兒子一眼,擡手擦了擦眼睛,“你回來了。”
謝雲書聽出這聲音不對,望着母親微紅的眼眶,她心裏咯噔一下,立刻過去詢問:“娘,你這是怎麼了”宋氏看了一眼蘇嬤嬤,搖了搖頭,“沒什麼,你累了吧,娘給你煮了甜湯”
“娘,你別瞞我,你這個樣子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謝雲書蹲下身子,仰望着母親,“有什麼不能和兒子說的”
“不是,”宋氏嗓音有些哽咽,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不是不能跟你說,是不想你心煩,你也勞累了一天,明兒還得早起”
“娘要是不告訴我,我這一晚上睡覺都睡不好。”
謝雲書將頭埋在母親膝蓋上蹭了蹭:“快說嘛,兒子聽着,娘不用擔心,凡事還有兒子在,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宋氏有些遲疑,和蘇嬤嬤對視了一眼,見到蘇嬤嬤點了下頭,她才輕嘆了口氣,將謝雲書拉了起來:“今兒你三嬸同我說,你祖父打算讓那個庶長子去考科舉,這名字早早的就報上去了。”
謝雲書怔了一下,可也許是早就聽說這一回事,所以也並沒有多少驚訝,心裏很快平復了下來:“兒子還當是什麼事呢。”
“讓那個庶長子去考科舉,老太爺這是偏心過頭了,就怕誰不知道他偏疼那個小雜種”
“娘”
宋氏望了兒子一眼,止住了聲音,可到底心有不甘,“你費心費力的爲了這個家,可他們卻是看重那個庶長子,娘知道他們在打什麼算盤”
她絮絮叨叨的說着過去受到的那些委屈,眼淚隨着情緒的激動潺潺往外冒。
謝雲書靜靜的站在一旁,過了好一會,她才淡淡的開口:“娘還是同爹和離了吧。”
宋氏一愣,擡起頭望着兒子臉上的漠然,她張了張嘴:“雲書,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謝雲書只覺得腦袋鈍鈍的疼,她按了按眉心,“要不然還能怎麼辦他這輩子註定了心裏沒你,你就算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雲書”宋氏不敢相信這是兒子說出的話,氣得身子顫抖。
謝雲書轉身走了出去。
“二少爺,你這是要去哪裏”
身後蘇嬤嬤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完全聽不到了,謝雲書才停下腳步,四周張望,看到了頭頂牌匾上的三個字墨雲閣。
她低頭看着手中還未放下的油紙包,抿了抿嘴,擡腳走了進去。
昏黃的燈火靜靜吞吐着,光線從窗櫺傾灑下來,謝雲書蹲在窗下,小心的用手巴着窗臺,露出一雙眼睛,當瞄準那坐在案桌前的人,她仿如發泄怒氣一般將手中的小石子一把擲了出去,然後迅速俯下身。
半響都沒有動靜,她蹲的雙腿發麻,身子動了動,撿起腳下的小石子打算再扔一次,可剛一擡頭就撞進了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