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皇宮裏面,得知了王女已經回來了以後,唐皇重重的鬆了口氣,整個身體如釋重負般坐回了龍椅上。
“陛下積勞多日,今日還應該早當休息纔是。”
身旁的公公躬身說着,而唐皇不耐煩地揮手打斷。
“啓航大典在即,一件件事情忙的焦頭爛額的,等會回寢宮,你去吩咐太醫備碗蓮子露,朕晚上就不翻牌子了,折騰不動了。”
“嗻,嗻。”
“蘭斯德爾家族的人既然將王女找回來了,那朕便也不怪罪些什麼了,雖然蘭斯德爾家族日益沒落,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些年他們鎮守邊疆也是辛苦了。”
唐皇扶着額頭,
“朕這些日子老在宮中聽見蘭斯德爾家族的流言蜚語,勿要讓朕再聽到那些話,不然也別怪朕不再留三分情面。”
殿裏面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顯然都不清楚唐皇爲何突然說出這番話來,唯獨皇帝身邊的公公與臺下的二皇子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神色,但二人很快便將情緒藏好。
“也不知道那個老傢伙現如今怎麼樣了,呵呵...我關心他幹什麼呢。”
唐皇眼皮有些冗沉,手扶着額頭,朝着一旁的公公揮了揮手,那名公公急忙滿臉堆笑地湊了過來。
“將這份烏涎丹交到那名蘭斯德爾家族護衛的手中,在成年以前他們都需要以此來抑制體內的災惑,切莫耽擱。”
唐皇將一個烏匣子遞到了公公手中,隨後便大手一揮,閉目養神。
“嗻......”公公嘴上答應着向着殿外退去,臉上的神色卻愈發詭異。
..........
“啊...!”
“怎麼了嗎殿下?”嵐小雅關切地問,此刻的她半跪在白髮女孩的身前,而女孩正坐在牀上,正對着她。
“水溫...水溫有點燙。”唐夏冰低着頭,盆中蒸騰的水汽緩緩上涌,她那帶着傷痕的小腳正在水面上輕輕晃悠着。
這個女孩只有在今晚才能摘掉那沉重的鎖鏈,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像怪物一樣的王女竟然在幾年的時間中,在沒有任何旁人輔導的前提下學會了符刻技術,並且親自破解了鐵鏈上的禁制。
她籌劃着這場逃離已經很久了,在適當的時間通過心理暗示讓僕人支開樓下巡邏的巡捕隊伍,然後藉機離開。
如若不是自己,恐怕此刻王女已經......
嵐小雅的眼神平靜。
“蘭斯德爾卿...?怎麼了嗎?”唐夏冰眼見嵐小雅不知道在想什麼,輕聲嗯了一下後問。
“沒事,殿下,水溫現在剛剛好了。”
嵐小雅輕笑了一下,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對方那纖細的腳踝,然後從水盆中捧起一小捧水耐心地爲對方清洗着傷口。
“唔......”
唐夏冰感受着下方傳來的感覺,臉色微紅。
“怎麼了,殿下?”
“有點...疼。”唐夏冰說。
嵐小雅聽到後點了點頭,手上的力度更加輕柔了下來。
很快,她便清理的差不多了,在貼上了防水的藥伏創口貼後,稍微擦了把額頭的汗,擡起頭,卻發現小王女正用一種靈動的目光仔細地盯着她。
嵐小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好了,殿下,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洗澡的話......”
“我要和蘭斯德爾卿一起洗,我喜歡蘭斯德爾卿,不想要和蘭斯德爾卿分開。”
“誒?”
“誒???”
嵐小雅心裏面頓時爆炸了,紅暈爬滿了她的小臉,她左看右看,最後又看向了小王女的臉,對方的表情很認真,彷彿在說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周圍...
似乎就只有她們兩個人......
嵐小雅嚥着口水,瞳孔地震......
衛生間中水霧蒸騰,女孩那嬌小白素的身體此刻正泡在浴缸之中,嵐小雅輕輕給對方搓着後背,早就沒有一開始那麼慌亂了。
“蘭斯德爾卿。”
浴缸中的小王女撥動着一個小黃鴨,輕聲念着這幾個字。
“怎麼了嗎?殿下。”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要念一念,蘭斯德爾卿會不喜歡嗎?”
“當然不會,殿下你喜歡就好。”
嵐小雅嘴角露出了一絲淺笑。
這樣真好啊......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倒也不錯......
就這樣一直陪伴在小王女身邊的話......
似乎也挺好的。
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周圍的空氣突然多了幾道裂痕,隨着裂痕破碎開來,幾雙猙獰的瞳孔猛然從空中睜開,血紅色的觸狀物從裂縫中探出,彷彿下一刻就會從後方徹底將她吞噬。
“蘭斯德爾卿,蘭斯德爾卿?”
隨着一隻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嵐小雅這纔回過了神,輕輕搖了搖頭將剛剛的念頭甩去。
“怎麼了嗎?”
“我洗好了。”唐夏冰說。
“哦......”
“輪到我來幫蘭斯德爾卿洗了。”
嵐小雅:“誒?”
未等她回過神,只見面前的女孩突然伸出手摟過了她的肩膀,她的整個身體一下子跌入了浴缸之中,身上的衣物一下子便全都被水打溼。
她狼狽地坐起身,髮絲上不停有水珠滴落,她這才發現面前的小王女嘴角正帶着一種惡作劇得逞的狡黠笑容,眯着眼,雙手依然還摟在她的肩膀上。
“蘭斯德爾卿笨笨的哈哈哈。”
“殿下,惡作劇可不是什麼好的習慣啊。”
嵐小雅說着突然撲了上前,衛生間中很快便傳來了兩個女孩嬉戲打鬧的聲音。
入夜。
唐夏冰那恬淡美好的睡顏就這樣呈現在嵐小雅的面前,微弱的呼吸聲縈繞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感覺不停從她的脖頸附近傳來,略微有些瘙癢。
對方似乎對她真的有種特別的依戀,整個人都依偎在她的懷中,身體小小的,軟軟的,像個可愛的小動物似的。
洗完澡後,對方的身上牛奶沐浴露的香味,嵐小雅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沉淪了。
真的好想要一直這樣下去......
她要失眠了,要對這種感覺上癮了。
小王女的睫毛還挺長的,她心裏面這麼想着。
她到底在想什麼啊!腦子越來越亂了。
她徹底睡不着了,一根一根地開始數起對方的睫毛。
“蘭斯德爾卿一直都在盯着我看嗎?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唐夏冰突然睜開眼說。
嵐小雅急忙閉上了眼,裝作睡着的樣子。
“噗...哈哈...”小王女看見她這拙劣的演技也沒有說什麼,而是默默握住了對方那因爲長期揮劍而有着繭子的小手,將其放在自己的嘴旁輕聲哈着氣。
女孩的手要比她柔軟的多,因爲二人貼的很近,微微有些溼潤,嵐小雅想着。
“蘭斯德爾卿很累吧,一直以來都很累很累吧。”唐夏冰輕聲說。
嵐小雅微微一愣,彷彿內心有什麼最深處的情緒被觸動了腦子變得一片空白,還未等她想些什麼,她的整個腦袋已然被唐夏冰輕輕攬在了懷中,感受着對方懷中的柔軟與溫暖,嵐小雅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真的好想哭,下意識地伸出手抱着對方那小巧的身體。
她真的好累......
這一路上她真的好累......
好想休息......
好想就在這裏停下來休息......
“如果蘭斯德爾卿很累的話,那就在我這裏好好休息好了,我也會一直陪着蘭斯德爾卿的。”
懷中的女孩輕聲抽泣,最後崩潰了一般像個孩子似的號啕大哭着,發泄着內心中積壓已久的情緒,而唐夏冰只是默默地揉着對方的頭髮,給予着對方力所能及的溫暖。
長夜漫漫,樹梢枝頭上,白鴿擁抱着黑鴉,黑鴉依偎着白鴿,相互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