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少次結局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的。”安詩逸平靜地說着。
“我一定會讓結局改變的,我發誓......”此刻的羽生玲奈狼狽的都不像他了。
“我一定...”
“會讓不完美的結局改變......”
安詩逸卻只覺得好笑,盯住了羽生玲奈的雙眼:
“你現在究竟是在想什麼,究竟是愚蠢的不甘還是堅毅的執着?怎麼,那個懦弱的你在九十九次循環裏面中死了嗎?不,他一直都沒死,我能夠感受到你的內心啊。”
“你一直都在害怕,每次循環都在害怕下一次的循環,你恨不得馬上找個理由逃離,但有個東西栓住了你,你像個逃不開羊圈的羊羔知道嗎?”
“羊圈拴住了羔羊們,羔羊們嚮往着外面的世界,但它們都沒辦法離開,它們是不想要離開嗎?它們是離不開!”
“所以,作爲栓住你,逼着你強迫着自己一次又一次進行下一次循環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
“一個一定會被世界遺忘的女孩?所以我姐在你的眼裏究竟是什麼妖魔鬼怪啊?”安詩逸將手隨意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直勾勾地盯着對方的眼睛,眼神中在此刻突然多了一絲嫵媚
羽生玲奈看着那張與少女幾成相似的面容露出這種表情,急忙轉過了頭,逃避似的將頭低下,然後後退了很多步,少年那狼狽不堪的臉上因爲淡薄的紅暈看上去更加狼狽了。
“原來是這樣啊......”安詩逸的表情再次玩味,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下巴,隨後打了個響指。
“你不是能看到我的內心嗎?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羽生玲奈意識被戲耍後沒有擡起頭,只是默默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將表情埋於陰影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最後一次也不是不行。”安詩逸選擇性忽略了對方的問句。
“真的嗎...?”羽生玲奈疲憊的雙眼微微一亮,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別急,我說過了,你也說過了,是最後一次。”
“一旦此次也沒能出現任何轉機的話,那你就必須放棄這個愚蠢的想法了。”
“嗯,當然。”羽生玲奈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的堅毅,那個懦弱的少年好像在這一刻突然蛻變了,變成了能夠獨自上戰場的傢伙。
安詩逸沒搞懂對方突然想清楚了什麼,微微一愕,少年眼神的堅毅是他所從未見過的。
“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啊,結局是絕對不會發生任何改變的,一切都會像往常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安詩逸說。
“嗯,開吧,最後一場。”羽生玲奈平靜地說着。
“拿你沒辦法啊,行吧,你要的最後一把。”
安詩逸一邊說着一邊手中再次出現了被鎖鏈包裹着的猩紅球體,在下一刻猛地將其捏碎後周圍的場景再次開始變換......
羽生玲奈睜開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自從第八次起,他每次的存檔點都是寧遠空艦的房間未曾改變。
他這一次熟悉的換好衣服,燒水,然後從房間的牀頭櫃拿出了一包咖啡給自己沖泡了起來,隨後走到窗戶前將窗簾猛地拉開,讓最後一縷夕陽照射進房間中,將少年的領子襯托的如同襯着黃金般。
隨着咖啡杯沖泡到適宜的時間,少年打開了門,門外的金髮少女又一次被嚇了一跳,羽生玲奈及時伸出手拉住了對方沒讓十一摔倒。
“小...玲奈?”
十一突然感覺眼前的少年好像一下子變了很多很多,和之前登戰艦前那個全身都恐懼到發抖的傢伙完全不是一個人了,自己本來還想最後來安慰一下他的來着。
“詩怡姐啊,謝謝你了,不過我左想右想,或許在這件事情以後,我還是不要去洛杉磯好了,我不是很想當偶像,在那麼多人面前我會很不好意思的,那不適合我。”羽生玲奈自顧自地說着,喝着那杯衝好的咖啡。
“你突然在說什麼奇怪的東西啊,小玲奈?不想當偶像的話當然也可以啊,什麼工作我都能安排......”
“我的意思是,或許這些事情完成後,我一個人就會偷偷離開吧,找一個沒人的時候,或者趁着你們都不知道的時候回到爸爸媽媽他們的身邊,詩怡姐,到時候能不要來找我嗎?之前你將我買下來的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詩怡姐。”
“開什麼玩笑啊?小玲奈,爲什麼你突然......”
而羽生玲奈則是熟練的走出了房間,輕輕繞過了少女的身體,躲過了對方抓來的手,披好了最後一件外衣。
“等等,小玲奈,你知道違約金是多少嗎!普通人工作一輩子也不可能買得起的好嗎?不要自說自話着就想着一個人離開什麼的啊喂,等等等等,別急着走啊......”
“拯救了世界的大英雄不得事後稍微招待招待?比如帶你去什麼米其林餐廳對付個幾口之類的,大家都會來慶祝的,當然小玲奈你覺得人多的話少點人來也行......”
看着少女一邊自說自話一邊快步追上的樣子,羽生玲奈感覺心裏面好像有一塊大石頭落下了,一百次的循環與死亡彷彿都被賦予了意義。
十一眼看着少年的背影沐浴在夕陽下越走越遠,只見對方突然輕輕轉過頭,嘴角微張彷彿說了些什麼,
對着口型的十一瞳孔微微一顫。
隨着弒神者被投放,少年這次以最快的速度殺死了八岐之蛇,但少女的生命在第一百次還是和安詩逸所說的一樣迎來了最後的終結。
出來以後,少年安靜地坐在遊戲機前,看着遊戲機上的成功畫面沉默着。
“我說過了,你什麼都做不到的,無意義的嘗試。”安詩逸說着,
而羽生玲奈比安詩逸想象之中要平靜的多。
“你這傢伙怎麼了?又放棄了,失敗了不行了?自暴自棄了。”
“話說你最後找到遊戲中的我姐說那些究竟有什麼必要啊?對方現實裏面可什麼都不知道哦。”
“你說得對,我真慫,遊戲裏面大膽一回就好了。”羽生玲奈突然說。
“嗯?”
“這些話我已經沒有機會去說出口了,沒有機會去醞釀了一遍又一遍,想着該怎麼做怎麼做,因爲這種心理真的蠢到我自己都想笑。”羽生玲奈開始自嘲。
安詩逸快受不了了,打算直入主題:
“所以你從對方的面部表情觀察到什麼了?”
“詩怡姐的表情嗎?大概是自己辛辛苦苦養大準備拿來餵豬的蘿蔔突然自己長腿跑了吧的那種心情吧。”羽生玲奈說着站起身。
“所以說啊,人這種生物哪怕是看到自己養起來餵豬的蘿蔔跑了都會不開心,但那是在留下深刻記憶的前提下才會這樣不是嗎?”
“想讓對方不會不開心,那就不要留下什麼深刻的記憶就行了,雖然說這個世界本來也就沒有什麼關於我的痕跡。”
“所以呢,一百次循環你到底總結出了什麼?”
羽生玲奈將羽生太刀扛在了自己肩上,走出了遊戲廳,用手遮着那刺眼的陽光,沒有正面回答安詩逸的問題。
“你不是可以看我的內心嗎?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