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坐在花園裏,屁股下的石頭硌得他如坐鍼氈,對面和他聊天的沂歌聊得他如芒在背,讓他格外後悔自己剛纔爲什麼要在花園裏玩耍。
當然,玩耍是沒關係的,爲什麼要化原形!
當然,化原形也沒問題,爲什麼還要留着一張臉!
當然,留着一張臉也可以,爲什麼他沒注意到沂歌在靠近!
整座神府上下只有沂歌一個人類,氣息無法收斂、腳步無法噤聲,這麼大一個人靠過來他怎麼就沒察覺呢!
搞得現在他坐立難安,只求大人不要突然回來撞見他掉馬現場,他一定會被打回那個冷清沒有半點菸火的山洞裏自生自滅的,嗚嗚嗚……
林奇心中的哀鳴沂歌半點沒聽到,她現在既感興趣眼前這傢伙是個什麼玩意,又擔心他和陸百會對司御有什麼威脅。
想到司御的安危,沂歌心中警鈴大作,不斷咆哮着:絕對不可以!
沂歌清了清嗓子,問:“我聽說現在靈氣稀薄,人和妖修行都不容易,有的妖怪會潛伏在人類身邊藉機吸食人類的精氣和運勢,提升自己的修爲,你遇到過這種妖怪嗎?”
林奇條件反射:“這有什麼好吸食的?生存環境不好,種不出靈蔬靈果,人類喫的哪一個不是富含添加劑的垃圾食品,要不是科學發展醫療進步,人類的自然壽命連二百年前的古人都不如,哪裏有什麼精氣可以吸食,那都是你們人類自己編出來嚇唬小孩的謠言,妖怪都生出了靈智哪有這麼沒腦子……”
林奇忽然反應過來,硬生生止住了話題,僵硬地擡眼去看沂歌,感覺他剛纔好像踩了個坑?
沂歌此時臉上毫無笑意,神色嚴肅氣場莫名暴漲到兩米八,眼睛裏帶着一種奇異的冷冽,明知道她只是一介凡人,林奇卻覺得只要她願意她可以現場手撕了他這隻小小神獸。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妖怪,也不想去探究,平時我們說話雖然不多,但相處得還算愉快,我想我們可以是朋友。陸百在司御身邊走得很近,和我來往也更密切,我覺得他也可以是朋友。”
沂歌緩慢地開口,聲音平穩而有力。
林奇嚥了咽口水,有些緊張。
“但我希望你們是誠心誠意在司御身邊安分打工的,沒有也不會抱着傷害他的意圖。如果你們動了歪心思,我可以保證你們絕對活不下來。”沂歌朝林奇微微一笑,平日裏溫暖的笑容此刻如風雪般冰冷,“有人告訴我我是功德之體,妖魔鬼怪不可近身,金口玉言可比天譴,你猜我有沒有把握做到讓你們灰飛煙滅呢?”
林奇磕磕絆絆地回答:“不,不用猜,吧。”
好端端一個小姑娘,翻臉爲何如此迅速?
“我也覺得,沒什麼好猜的。”沂歌盯着林奇的眼睛,嘴角的冷笑還沒有消失,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林奇忽然福如心至,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應該表忠心纔對啊!
“我絕對絕對不敢傷害老闆的,陸百也是!”
沂歌眯了眯眼睛:“你做得了陸百的主?”
“做不了,但我就是知道。”林奇想了想,“如果您不信的話,我這就以天道起誓。”
沂歌:“你們這種情況,以天道發個誓……有用嗎?”
“起碼比在網上轉發錦鯉得好運這種有用。”
沂歌:……
這玩意,轉發的時候誰也沒想着真的能有用啊。
林奇補充:“而且我還可以代替陸百起誓,天道收到我們的誓言就會給我們迴應,如若違揹我們將會被天道懲罰,輕則道心不穩失去修爲,重則灰飛煙滅。”
沂歌沉吟片刻,心中默默歪樓:居然能這樣替朋友起誓,那不就跟用朋友身份來借網貸然後朋友還得自己還一樣?!
沂歌望了望天,“你們這規則是不是太bug了一點?”
林奇:不,一點都不bug,這是我們早就在大人面前立下的誓言,現在只是翻出來給您看看而已。
儘管沂歌覺得有些不合理,但她也不是要林奇和陸百倒黴遭天罰,她只是要他們一個承諾而已,於是她立刻雙目灼灼地看着林奇。
“伊叔的面估計快煮好了。”
林奇:您還記得老伊在給您煮麪呢?合着我不立誓您就要死盯我一早上呢?
林奇瞭然,手上結起一個複雜的手印,口中唸唸有詞:“今日林奇與陸百在此起誓,請天道見證,我二人絕不做任何傷害司御先生之事,如有違背,我二人必受雷火之劫,神魂俱滅。”
林奇說完,一道金色的神光從他身上飄出,眨眼射入天際,沂歌看到在金光消失之前,還有另一道金光與之匯聚,那應該就是陸百的。
正和陸百走在山巔的司御眼前莫名出現了兩道誓言神光,那是陸百和林奇收入他麾下時自己立下的誓言,怎麼會忽然被翻出來了?
陸百一臉茫然,司御把視線投降自己的神府。
沂歌笑容和煦如春天暖陽,摩拳擦掌地拍了拍林奇的肩膀,“哎呀小夥子,你這人心眼怎麼這麼實誠,誓言這種事情隨便說說就好了,怎麼還把下場說得那麼可怕,大家都是好朋友,我很信任你的哦。”
林奇:呵呵。早有古代聖賢說過,這世上女人最是翻臉無情的生物,你信我你咋不攔着我?你這種行爲放在人類裏面叫做綠茶你知不知道啊!要不是你是我的女主人,這回兒我這隻忠心的小神獸心都要被你這個虛僞的女人傷透了。
嗚嗚嗚,女人好可怕。
林奇內心在哭泣,臉上還帶着友好的微笑,甚至招呼着沂歌:“老伊好像煮好面了,我聞到味道了。”
“哎呀,妖怪的鼻子就是靈敏,在司御面前你可不要表現出來哦。”沂歌蹦蹦跳跳地回屋,還不忘叮囑林奇。
林奇麻木的點頭:“您放心,這方面我還是很專業的。”
“嗯,是個好妖。”
林奇想起他們最初的話題,問:“喬小姐,您不好奇昨晚的事了嗎?”
沂歌奇怪地看了一眼林奇:“既然你們都不是人,那你肯定用非人的手段把人家處理了啊,還有什麼好問的?”
林奇:是了,是我太單純,她都想明白了還一直套我話!
嚶,這個女人真的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