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灼就知道方齊的嘴巴里面吐不出來什麼好話。
他冷漠地看着方齊，江潯仙也同樣冷漠地看着他。
“你們兩個人這是什麼眼神啊！有這樣看長老的麼？懂不懂得尊師重道啊！”
江潯仙乾巴巴地迴應了一句：“哦。”
顧宴灼冷漠着一張臉，“嗯。”
“我們這個家，遲早是要散的，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顧宴灼啊！江潯仙這麼損的嘴我能夠理解，但是你的嘴巴怎麼也這麼損！”
“先走了。”
面對方齊的指控，顧宴灼直接無視了他，轉身就想走。
江潯仙想了想，也不打算在藥閣久留了，不然肯定要被方齊強行拉着喝茶，然後聽他感嘆歲月的消逝是如此的殘酷。
“那……我也先走？”
方齊已經慢慢地習慣了這兩個人的操作了，他木楞着一張臉，用一種機器人聽了都會流淚的語氣說：
“嗯，走吧，你們都忙，忙點好啊都忙點，我這個孤家寡人呢，就一個人在這裏掉淚吧，哎……”
等他感嘆完了歲月，一擡頭就發現面前這兩個人早就跑光了，根本不屑於聽他的老年傷痛文學。
這下可好，被狠狠殤到的方齊，徹底心碎。
*
接下來的時光，江潯仙算了算，自己馬上就要回天牢了。
【小系統，你有沒有發現，江玉靈有些激動啊？】
【仙仙，人家發現了惹。】
江玉靈算江潯仙出天牢的時間，比江潯仙自己算得還要清楚精細，每天臨睡前一天一天掰着手指頭算。
因爲江玉靈百分百的肯定，就天牢那種地方，江潯仙這麼脆弱的小身板，肯定活不下去的。
所以連帶着小花園這幾天，血腥味淡了很多，沒有再死過侍女了。
【仙仙，如果讓江玉靈知道你沒有死，反而還活着，肯定氣到發瘋！】
小系統光是在腦海裏面幻想一下這樣的場景，就覺得可怕。
江玉靈好好的一張嬌俏的小臉，生起氣來非常恐怖，橫眉豎目的，哪裏還有半分的溫柔可言啊。
【她的事情與我無關，管她做什麼。】
江潯仙現在正專心地看《火影忍者》，別問她爲什麼不看《美少女戰士》，問就是小系統出的主意。
小系統覺得光看那種愛情肥皂泡沫劇不行，看偉大的電影也不行，一定要全方面的發展，這樣纔能有助於一個機器人的成長。
這就導致江潯仙開始學日語了。
昨天張嘴就是一句“扣你雞娃”，不然就是“私密馬賽”，又或者是“雅蠛蝶”。
【仙仙，你學會日文了？】
【嗯，還挺簡單的。】
《火影忍者》看完了以後，江潯仙有些意猶未盡，不過她該收拾收拾，打包迴天牢了。
明天早上太陽剛出來的時候，顧舟行會過來親自把天牢的門給打開。
到時候，整個宗門的弟子還有長老，都會見證江潯仙到底是生是死。
如果沒有死，能夠在這外人眼中無比恐怖的天牢中待上整整三十天，不死也要廢了。
江潯仙帶了兩包瓜子，把點墨和奎寶留在了家裏，自己從藥閣的地道重新跑了回去。
當江潯仙嗑着瓜子，打開天牢中地道的那個通道口時，入目就看到高陽的那張老臉。
他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佝僂着背部，坐在高臺上安靜地像石頭。
察覺到動靜，也只是回頭看了江潯仙一眼，就重新收回了視線。
江潯仙：“？？？”
這是又萎了？
本來那張老臉上面就長滿了皺紋和褶子，現在哭喪着一張臉，就更像枯萎即將凋零的菊花了。
江潯仙也沒在意，看高陽一副不樂意搭理自己的模樣，也沒主動湊上前去自找無趣。
她嘴裏的瓜子殼不小心掉在地上了，高陽的眼睛刷的一下子就轉了過來，看着她憤怒道：
“能不能講點衛生啊！”
江潯仙被他給吼蒙了，下意識地彎腰把地上的瓜子殼給撿了起來，扭頭看向高陽。
但高陽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那副毫無生機的模樣，彷彿剛纔的那一聲怒吼，都是錯覺。
“……”
這是什麼鬼？難道高陽當了一千年的鬼魂了，還能有更年期的？
江潯仙試探性地擡腳走了一步，就這麼一小步，恰好踩到了樹枝上面，安靜的氛圍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能不能小聲一點啊！沒有看見我現在正在難過麼！竟然還發出這麼吵鬧的響聲，江潯仙你能不能善解人意一點啊！”
江潯仙：“……”
她徹底是無語了，原來鬼魂也是能夠有更年期的。
“我怎麼你了？我就踩到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樹枝，你怎麼跟吃了火藥似的，有脾氣能不能別往我的身上發！”
爲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是正確的，江潯仙彎腰，把地上被踩成兩半的小樹枝給撿了起來，走到高陽身前，讓他看。
“我不看。”
“你快點看。”
“我就是不看。”
“不行，你快點給我看。”
兩個人就像個小學雞一樣，你一言我一語地吵着，最後高陽着急了，扯着銅鑼嗓嗷嗷叫：
“我就不看！就不看！江潯仙我勸你對我好一點，不然明天早上顧舟行把天牢的門給打開的時候，我就告發你們挖洞的事情！”
聞言，江潯仙被氣笑了，她直接抓了一把瓜子，強制性地塞到了高陽的嘴裏，堵住了他的銅鑼嗓，開口道：
“你不會告發的。”
“唔唔唔，”高陽現在說不了話，但可以用眼神挑釁江潯仙，彷彿在問她“你憑什麼覺得我不會告發你”？
江潯仙半彎下腰，笑眯眯地看着方齊，開口一字一句道：
“行啊，你要是敢告發我，你看高思興怎麼被我們揉捏死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成功地堵住了高陽後面想說的東西。
“高陽，你知道我今天要來，所以才做出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就是想讓我同情你，然後給高思興鋪路，對麼？”
高陽沉默地低下了頭，江潯仙說得對。
哪怕江潯仙今天對他怎樣的冷漠，他都要舔着江潯仙。
高陽萬萬沒有想到，高家竟然還能留下來遺孤，這可是高家的火種。
不管用盡什麼樣的方式，他都要想個辦法，叫人護住高思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