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向皇宮之前,葉遠還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腳下的天然居,卻驚訝的發現,原本一直都在的王珺與小米,現在居然不在酒樓裏。
“他們去哪兒了?”
葉遠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如今,還是皇宮裏的變故更吸引人。
其實,不僅葉遠被皇宮裏的動靜吸引了,咸陽城內的高手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如此。
大家各顯神通,都在觀測皇宮內的情況。
如同葉遠一般,飛上高空的也不在少數。
不過,大家都默契的遮蓋了面容,不想暴露身份。
而且,葉遠還驚訝的發現,這裏面能與他比肩的,都不在少數。
“諸子百家…都來了?”
也不怪葉遠有如此想法,畢竟,此時的咸陽城內高手實在是太多了,普通勢力根本辦不到。
其實就在幾息之前,秦皇嬴政的寢宮之內,有一條身軀殘破的黑龍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只有一雙磨盤大的眼睛還勉強睜開。
就在黑龍頭顱的正前方,站着一老一少,這座寢宮內唯二的兩個人。
嗯,嬴政已經化身黑龍,不算是真正的人了。
看着猙獰的黑龍腦袋,少年的眼神中有些迷茫,也有些驚恐,顫顫巍巍的向黑龍問道。
“父皇…我該怎麼辦?”
少年是嬴政的兒子,最受寵的兒子。
很明顯,瀕死的嬴政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他的問題了,一邊的老人連忙指導道。
“公子,您只要將額頭貼上去,若是能夠得到傳承,成功走出這間寢宮,您就是這萬世大秦的…秦二世!”
這可是秦二世啊!
天大的餡餅砸到腦袋上,必須要接住啊!
少年公子聞言,再沒有了剛纔的驚慌與彷徨,眼神中滿是驚喜。
居然沒有一絲父之將死的憂傷!
此時的少年公子完全忘記了老師昔日的教導,完全忽略了老人眼中的惋惜之色,迫不及待的就將額頭貼了上去。
此時,他心裏只想要那至尊之位!
黑龍看着少年公子那張驚喜的臉,眼神釋然,最後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老人見狀,嘴脣微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帝皇之位…也要能成功走出這間寢宮啊!”
下一刻,就見一龍一人的額頭貼在了一起。
然後,整個咸陽城的高手就都聽到了那“嗡”的一聲,引得所有人駐足觀望。
回到現在,秦皇寢宮內,少年公子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只是那抹刺眼的笑容還殘留在臉上,未加遮掩,更是一直未曾散去。
畢竟…還是年輕啊!
“啪嗒!”
龍與人都失去支撐,完全跌倒在地。
寢宮裏,就只剩下老人一個還清醒着,看着這一人一龍,目露擔憂之色,呢喃道。
“陛下,您一定要成功啊!”
老人走出寢宮,就有一青年快步上前,急忙詢問道。
“尉繚先生,父皇現在的情況如何?”
老人也即是尉繚,一臉平靜,從容不迫的回答道。
“扶蘇公子,陛下需要時間靜養。”
扶蘇仔細觀察尉繚的臉色,試圖看出來點什麼隱藏信息。
可惜,在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尉繚面前,扶蘇這個小年輕終究還是過於稚嫩了一點。
不出意外的,他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扶蘇心中焦急不已。
現如今,秦皇嬴政生死未卜,而深受儒家影響的扶蘇,還是第一次獨當一面,卻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迷茫。
以前父子二人政見不和、針鋒相對,如今扶蘇處理刺殺一案,卻有點不知所措了。
“可是前朝…”
尉繚也不知該怎樣解釋嬴政的狀態,只能避而不談,轉移話題道。
“陛下已經有旨意了,公子只需靜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扶蘇想起各地報回來的追捕進展,不由苦笑道。
“父皇命我追捕刺客,可徐福已經徹底消失了,一絲痕跡都未找到,而趙高一家雖然偶有消息,可每次趕到,他們都先一步逃離了,這裏面…”
“公子沒有清查趙高同黨?”
尉繚不可思議的看着扶蘇,就如同在看一個傻子。
堂堂大秦帝國長公子,皇位最大繼承人卻是如此的單純、愚鈍。
他難道不知道,趙高曾經可是中車府令啊,更是嬴政的貼身祕書,有權有勢,是嬴政的親信。
他在朝中必定有大量屬附庸,這些人不僅能給他提供情報,還能提供幫助。
若是不提前拔除這些釘子,又談何抓捕成功。
至於他們爲什麼這麼做,當然是怕趙高落網,攀咬他們。
可扶蘇不知道啊,猶自苦笑着解釋道。
“由於趙…高身份特殊的原因,朝中無人能與他劃清界限,牽連甚廣,若是貿然清查,必定朝野動盪,時局不穩。如今,父皇又閉門養傷,不見朝臣…”
尉繚哪能不明白扶蘇的擔憂之所在啊,可是,被儒家寄予厚望的未來聖君就是這般的處事水平?
他居然單純的認爲不查餘黨,朝堂就會平穩了?
儒家也不在旁邊提醒協助,他們是幹什麼喫的。
尉繚險些繃不住罵出口了,好在他養氣功夫還不錯,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古怪的感慨道。
“公子,您還真是…仁慈啊!”
扶蘇臉有愧色,十分謙虛道。
“先生過譽了!”
這?
你還真當這是誇獎的話?
連正反話都聽不出來?
讀書讀傻了吧?
儒家,就是這麼教育未來君主的?
聖君就是這種模樣?
尉繚第一次發現,嬴政不喜歡扶蘇是一件多麼正常的事情。
就算是他這種普通官宦人家,若是有這麼一個兒子,也不會喜歡的!
就更別提秦皇這種帝王之家了。
扶蘇這般模樣,當個守成之君尚且還很勉強,就更別提接手秦皇新創的大秦帝國了。
他真的…守不住!
別說守住大一統了,就連大秦還能不能存在都是一個問題啊。
尉繚看着扶蘇,心中感慨萬千:也許,當一個富家翁纔是最好的!
尉繚再想想寢宮裏那個“開心”的大秦公子,心中莫名替嬴政感到悲哀。
兩個最出色的公子,一個過度“仁慈”,一個過度不仁。
還真是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