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這麼膽大無禮、肆意妄爲,居然不分先來後到搶着要蜻蜓眼!
施牧正這麼想着,追隨着動靜的方向望去,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結果卻赫然發現,來者竟是昨夜跟自己交鋒的李東陽!
他也來買蜻蜓眼!
這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了!
施牧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大喫一驚道:“是你!”
李東陽簡單粗暴地瞥了施牧一眼,輕蔑一笑道:“哼,你小子。”
“怎麼?來給你身邊這位買飾品?可惜,到別處轉轉吧,這支蜻蜓眼,是我的。”
施牧聽到這裏,有些急眼了:“怎麼就成了你的了?明明是我們先來的!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你想要蜻蜓眼,一邊兒待着涼快去吧!”
李東陽輕聲笑笑,鎮定自若道:“就憑你,也配和我搶東西?”
“就算是你先看到的又如何?難道就不允許別人橫刀奪愛了?”
“倘若今日我非要訂下這支蜻蜓眼,你又能奈我何?”
施牧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爲不悅的怒色。
他默默把右手搭在了何駐卿的劍柄上,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許多。
施牧沉下聲去,幽幽開口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想打架了?”
李東陽同樣握住黃梅的劍柄,不甘示弱道:“正好昨夜未能分出勝負,今日必須要比個高低!”
說罷,兩人虎視眈眈地凝視着彼此,頗有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這兩個劍仙境的高手要是在這麼一座小店打起來,光是溢出去的劍氣就非得把這裏拆了不可!
櫃檯後面的夥計眼神驚恐,時而看看右邊的施牧,時而看看左邊的李東陽。
她害怕得直跺腳,焦頭爛額道:“哎喲怎麼了這是?平日裏壓根兒賣不出去的鎮店之寶,今兒個怎麼都搶着要啊?”
眼瞅着兩人就要打起來,但擎璐璐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她雖對李東陽一無所知,但她可以猜到,此人既然敢跟施牧叫囂,來頭必定不小,境界斷然不低,若真是打起來,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鈞一髮之際,擎璐璐趕忙挺着肚子出面解圍道:“先生勿怪。”
“這支蜻蜓眼畢竟是我們先看上的,看在我懷有身孕的份上,可否請先生高擡貴手,退步相讓呢?”
擎璐璐小心翼翼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瞧着已有幾分孕婦的模樣。
李東陽的眼裏沾染幾分猶豫,出了半鞘的黃梅又就此插了回去。
他不願與一孕婦相爭,所以幾經思量過後,還是揮手作罷,就此揚長而去!
此番多虧了擎璐璐在場,這才解了施牧之危,否則事情還不知要鬧得多大。
施牧緊繃着一張臉,但看到李東陽走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們倆憂心忡忡地相互對視一眼,事後如願訂下蜻蜓眼,離開天香閣,走在返程途中。
擎璐璐擰着眉,問施牧:“方纔那位是?”
施牧長嘆一口氣,搖搖頭,直言道:“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是南齊王門下的劍客。”
“昨夜我想去找南齊王問問完蛋的下落,結果就是被他拒之門外,打了一架,因而纔有些許過節。”
擎璐璐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可王上一向把我們奉爲上賓,此番又怎麼會任由他的人對你肆意出手呢?這不像是王上的個性啊。”
施牧一副不以爲意的模樣,在聳了聳肩膀的同時,挑眉道:“誰知道呢?不過眼下還是不要想這麼多了,免得杞人憂天、徒增煩惱。”
擎璐璐輕聲一笑,打趣道:“怎的訂下了這支蜻蜓眼,你就藏不住笑了。”
施牧的嘴角微微上揚,滿心歡喜:“這是自然,有了這支蜻蜓眼,我就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咱們快走吧,我已經迫不及待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完蛋了!”
語畢,施牧暗暗一笑,就連回去的腳程也快了不少,透着一股歡欣鼓舞的勁兒。
當兩人回到泣玄閣的時候,王湛正坐在涼亭下,用圍爐烘手。
施牧和擎璐璐一塊兒湊上前去,興致沖沖地喊道:“完蛋!”
王湛擡首,見他如此興高采烈,不禁要問:“這麼高興,簪子買回來了?”
擎璐璐順勢坐下,伸手強調道:“何止啊!整整十金呢!施牧說買就買了!可真大方!”
“十金?”王湛向施牧投去不可思議的眼神,笑道,“看不出來啊,你小子居然這麼深藏不露。”
施牧坦蕩地把手一揮,大大方方道:“這有什麼的?倘若能買阿離一笑,一擲千金我也願意!”
擎璐璐緊接着他的話說:“上好的蜻蜓眼,現成的沒有,還得命工匠精心打造。”
“據說是天香閣的鎮店之寶,昆吾的商戶絡繹不絕,都城繁華至此,可這蜻蜓眼,卻也只此一支!”
“嚯!”王湛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驚歎道,“看來這次是下血本了啊,爲了萍水相逢的阿璞,當真值得?”
施牧笑了笑,自信滿滿道:“我這叫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情我願的事情,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哪怕最後血本無歸,我也無悔如今。”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進而滿意地點點頭,認可道:“嗯,不錯,只要有這股熱血上頭的勁兒在,何愁追不到姑娘?”
“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如願以償了。”
施牧嘿嘿一笑,漸漸收斂些許,顧慮重重道:“可蜻蜓眼還要三天才能打造好,我想見阿離之心,卻是一日也挺不過去,這又該如何是好?”
王湛看向施牧,笑道:“我只告訴你蜻蜓眼可以作爲登門拜訪的理由,誰又跟你說只有帶着這塊兒敲門磚才能見阿璞了?”
“你明日再帶一隻燒鵝過去,故技重施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施牧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對啊!這倒是!我要讓她記得,那個常常請她喫燒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