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兒走到一半,看見房門敞開,不由得心生詫異。
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漸漸的,竟有王承勳的毆打聲和擎璐璐的哭喊聲傳入耳畔。
沈慧兒的心裏頓時有股不祥的預感猶如旭日東昇般冉冉升起,於是加快了急匆匆的腳步,想要進去一探究竟。
沈慧兒端着醒酒湯進去的時候,站在門口的兩個劍士也不攔她,只是任由沈慧兒闖入。
沈慧兒目睹此情此景,不光瞳孔放大到極致,而後更是驚慌失措地直接喊了出來:“七公主!”
擎璐璐鼻青臉腫,已被王承勳打得無力講話,只得微微喘着粗氣,以維持苦苦支撐的生命。
王承勳停止了毆打,被沈慧兒吸引過去。
沈慧兒在不經意間跟王承勳相互對視一眼,情急之下,竟出於本能地雙膝下跪,極力解釋道:“這是七公主命我煮來的醒酒湯,本想着給太子殿下喝,可沒想到……”
沈慧兒說着說着,哽咽起來,淚水抑制不住地從眼眶裏涌出,徑直打斷了自己的言語。
王承勳向沈慧兒邁進兩步,一邊端起她餐盤裏的醒酒湯,一邊說:“本王沒醉,既然是七公主命人煮的,那就給七公主喝好了。”
只見王承勳傾斜湯藥,把醒酒湯一點一滴地淋在了擎璐璐的身上。
滾燙的湯藥淋在擎璐璐身上的剎那間,她甚至疼痛難忍得喊了出來。
她沒有跑,而是癱坐在地上默默忍受,臉上雖已是一副痛苦面具的神情,卻也只能通過無助的叫喊來緩解自己的疼痛。
沈慧兒見狀,瞳孔都是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感到驚恐萬狀。
雖然被淋醒酒湯的人不是自己,但她仍然因爲眼前的場景而感到觸目驚心。
王承勳淋完醒酒湯後,還一上一下地晃了晃,沒有在擎璐璐身上浪費絲毫一滴。
擎璐璐溼透了衣裳,渾身上下都是醒酒湯的藥味,就連原本烏黑亮麗的秀髮也變得柔順不再,亮晶晶的,好像染上了一層油脂。
擎璐璐默默啜泣,哭聲不止,在王承勳面前,毫無招架之力。
沈慧兒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卻什麼也做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垂着腦袋,不聞不問,以免殃及池魚。
擎璐璐在痛哭流涕之時,不自覺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恨只恨遇人不淑、識人不慧。
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怪自己當初任性。
事成之後,王承勳把碗往地上一砸,發出“砰”的一陣清脆聲響。
碗被摔了個七零八碎,連帶着擎璐璐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王承勳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壞笑。
他蹲下身子,拾起一塊兒如劍刃般鋒利的碎片,拿到擎璐璐面前晃悠說:“你父王殺了我父王,我在你貌美如花的小臉蛋上劃一道口子,不過分吧?”
擎璐璐低頭並蜷縮着身子,一個明顯的後退動作,愣是不敢擡頭直視王承勳兇相畢露的目光,彷彿只要跟他對視一眼,自己就隨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似的。
眼看王承勳馬上就要對擎璐璐下毒手,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王湛披着駝絨衣姍姍來遲道:“住手!”
門口的兩個劍士正想拔劍阻攔,但施牧的何駐卿無需出鞘,只像是拍蒼蠅似的,便把他們兩個打倒在地。
王湛長驅直入,施牧緊隨其後。
儘管他們二人聲勢浩蕩,沈慧兒也依舊只是跪在地上,垂下頭,不敢吱聲。
王承勳迅速起身回首,看到王湛時,越發的氣不打一處來了。
他把手裏的碎片一鬆,伸手指了指王湛,勃然大怒道:“王湛,你居然還沒走!而且還膽敢闖入我的東宮!”
施牧看到奄奄一息的擎璐璐時,不由得心絃一緊,於是也不顧王承勳還在她身邊,直接過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過來,同時還不忘了驚呼一聲道:“七公主!”
王承勳眼睜睜地看着施牧把擎璐璐從自己身邊帶走,但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因爲他心裏清楚,自己不是施牧的對手,冒然動手,只會重蹈覆轍。
王承勳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爲不悅的怒色,道:“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
“璐璐分明是我的女人,難道你們現在連我的女人都要搶走嗎?!”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神色自若道:“你把烊國七公主傷成這樣,憑什麼說她是你的女人?”
“我看,她算是你鉗制烊王的俘虜還差不多!”
王承勳的心裏一虛,頓時沒了底氣,而後乾脆破罐子破摔道:“就算是這樣,你們又有什麼資格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王湛,我在跟你說過,速速出宮,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難道你忘了,這裏是誰的地盤?誰又是這裏的主人?”
“還是說,在你眼裏,劍術冠絕天下就可以爲所欲爲?”
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反駁道:“我乃先王義子,從某種角度來說,我還是先王請到宮中的客人。”
“先王在世時對我以禮相待,而今你篡權弒父,又憑什麼替你父王做主?!”
“這皇宮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你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可是黎國九皇子,住在皇宮,名正言順!”
“你若是想碾我出去,不妨試試!”
“你……”王承勳的心裏“咯噔”一聲,顫了一下,到頭來竟被辯駁得啞口無言、無話可說。
可是與此同時,擎璐璐卻是因體力不支把腦袋一垂,整個人都直接暈了過去!
施牧見了,趕忙大叫道:“完蛋!七公主昏厥過去了!”
王湛眉頭一皺,言簡意賅道:“快送太醫署!”
話音剛落,便見施牧反手把擎璐璐背在身上,隨王湛一同轉身離去。
王承勳下意識地上前一步,第一時間竟也感到擔憂,但他的情緒很快又暴躁起來,掀翻了前面的桌子,無能狂怒地咆哮着:“啊!”
“下去!都給我滾下去!”
沈慧兒聽令,連忙起身退下,內心竟無比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