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擎璐璐消失在了他們二人的視線之後,施牧才環手於胸,感慨道:“沒想到堂堂烊國七公主也會有這樣一段悲傷的情史,還真是遇人不淑啊。”
“幸虧她是瞞着烊王出來的,否則要是讓烊王知道他女兒在這裏受了這麼大的冤屈,黎國非得再度迎來一場浩劫不可。”
“不過算算日子,其實用不着我們出手,等烊王發現他女兒不見了,應該很快就會派人來把擎璐璐接走了吧?”
王湛嘆了一口氣,走回房間裏,十分武斷地說:“擎嘯應當是不會插手這件事情了。”
施牧的視線追隨着王湛移動。
他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一臉困惑地望着王湛,其小小的腦袋裝着大大的問號。
只見王湛心平氣和地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而施牧則是順勢跟過去坐在一旁,追問道:“你怎麼知道?”
“擎璐璐可是他的親生女兒,難道她得知此事還能放任不管了不成?”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提出了異議道:“擎孟捷也是擎嘯的女兒,可那有什麼用呢?”
“她不還是死在了烊國皇宮,死在了擎嘯的眼皮子底下?”
施牧招了招手,說:“此一時,彼一時嘛。”
“擎璐璐現在畢竟是身處他國境內,烊王這個做老子的,能不擔心?”
王湛在不經意間跟施牧相互對視一眼,進而板着一張臉問他:“施牧,我是不是還未曾與你提起過擎孟捷的死因?”
施牧默默點頭,不敢多問什麼,卻是實實在在好奇這裏面的真相。
王湛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回首往昔道:“當時我被擎嘯設計陷害,擎孟捷以爲我死了,於是在房間裏偷偷爲我殉情。”
“等到劍奴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駕鶴西去了。”
施牧眉頭一皺,進而倒吸一口涼氣道:“我說你小子,真有你的。”
“能讓一個女人爲你做到這個份上,看來這個擎孟捷確實是愛慘了你。”
王湛猛地擡頭看向施牧,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其中的問題所在道:“重點並非在這兒,而在於擎孟捷因我而死。”
“我瞭解擎嘯,他不是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的人。”
“他的大女兒已經因爲他的從中作梗而殉情了,你覺得他這次還會接着犯糊塗嗎?”
“擎嘯縱使再有膽量,卻也不敢拿擎璐璐的性命作爲賭注。”
施牧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烊王是怕違背擎璐璐的意願會讓她想不開,所以這次,他並不打算派人來接。”
王湛閉了閉眼,憂傷道:“擎嘯手眼通天,諸國之中皆有他的劍諜。”
“如果他真想來接走擎璐璐的話,那麼剛纔擎璐璐也就不至於來找我們了。”
施牧長嘆一口氣,道:“這麼說來,沒了擎嘯的依靠,擎璐璐身在異鄉,只能依仗自己了。”
“不,你錯了。”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幽幽從嘴裏吐出幾個字道,“他能依仗的,還有我們。”
施牧淡然一笑,一手併攏中指和食指,上上下下地朝着王湛點來點去道:“我說你這傢伙怎麼對擎璐璐相助良多,原來也會因擎孟捷之死而心中有愧啊。”
“咱們本來都是收拾行李要走的人了,而今因爲擎璐璐又留了下來,看得出來,你也不希望擎孟捷的悲劇發生在她妹妹身上。”
王湛簡單粗暴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與是否心中有愧無關,擎璐璐與我本就是故交,我有理由幫她。”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承勳德行有愧,不配爲王,我幫擎璐璐,其實也是順手推舟。”
“順手推舟?”施牧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而後猛地眼前一亮道,“難道說你原本就不打算放過王承勳?!”
王湛滿臉都是一副波瀾不驚、泰然自若的鎮定神情,道:“起初師出無名,而現在,卻有了正當理由。”
“要想黎國長治久安,王承勳必須下位。”
“這不單單是爲了擎璐璐,更是爲了黎國百姓。”
施牧點點頭,認可道:“你說的對,王承勳德不配位,理當如此。”
“只是你也說過,黎國朝政已然經不起又一次的動盪,既然不能用劍說話,那你打算如何對付他纔好呢?”
王湛起身朝窗邊走去,道:“俗話說,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
“王承勳作爲王養飢唯一的子嗣,他若倒臺,必要有人站出來頂替他的位置。”
“爲此,我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施牧同樣起身追問道:“你打算推崇誰?”
王湛轉過身,直視施牧,背對着窗外的月光,堅定不移道:“同樣擁有皇室血脈的永安王,王景從。”
言語間,窗外寒風凜冽。
施牧望着圍爐裏的炭火,意味深長道:“起風了……”
……
與此同時,擎璐璐原路返回,總算是避開重重眼線回到了東宮裏。
她還是從原來的窗口翻進去,只是途中叫沈慧兒過來搭了把手。
“慧兒,慧兒。”沈慧兒聽到有人叫自己。
她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聽到聲音之時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她急忙跑到窗邊,看到擎璐璐時,不光鬆了一口氣,就連心裏的大石頭也是在此時此刻落了地。
她一邊把擎璐璐扶進來,一邊慶幸道:“七公主,你可算回來了。”
“怎麼樣?九殿下答應幫我們了嗎?”
擎璐璐惡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氣,說:“答應了,他答應會助我們脫離困境。”
“太好了。”沈慧兒欣然自喜,“這樣一來,我們擺脫太子的魔爪就指日可待了!”
擎璐璐的嘴角微微上揚,與之相視一笑,隨後問道:“承勳醒了嗎?”
沈慧兒揮了揮手,老實答道:“尚未醒來,不知還要睡上多久。”
擎璐璐想了想,說:“走,我們去看看。”
於是乎,兩人一塊兒走到飯桌邊上。
映入眼簾的,卻還是王承勳呼呼大睡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