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勳聽到此處,不禁微微一愣,臉上的神情瞬間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空洞呆滯且無神,而後顫抖着聲線,怯生生地說:“大哥……死了?”
王養飢見他這般迷茫陌生的樣子,難免感到幾分心疼。
於是他的眼神又變得善良慈愛起來,再度坐在王承勳的牀邊,娓娓道:“你大哥是怎麼死的,你還記得嗎?”
“不管擎嘯在烊國究竟對你做了什麼,只要你回了家,就不用再任人擺佈,不用再聽他的號令。”
“你永遠是本王的兒子,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無論你之前犯了什麼錯,現在開始收手,就還不晚。”
王承勳的眼眸噙着淚光,越發羞愧難當。
王養飢輕輕用手撫摸王承勳的後腦勺,猶如馴服一頭狂蕩不羈的野獸。
他含情脈脈地凝視着王承勳,溫柔似水地說:“這期間你不在,發生了很多事情。”
“別急,父王一一講給你聽。”
……
與此同時,紀燦把噬血劍遺棄在宮外的一棵老槐樹下。
殊不知自己早已被人盯上。
他以爲把噬血劍丟棄在這裏就已是萬事大吉,卻根本不會想到,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位身材纖瘦的女子緩緩而出。
她身着黑色夜行衣,在月光下凸顯出嫋娜妙曼的身姿。
她走到老槐樹下拾起噬血劍,做何用處卻無人知。
另一邊,王湛回到東邊大院時,施牧還坐在石凳上苦苦等候,一邊擡首望月,一邊用小杯子嘗着甜酒。
於是他迎面朝施牧走去,同時笑着打趣道:“喲,沒等我回來,自己先喝上了。”
施牧一看到王湛,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他連忙遞上酒杯,也給王湛倒了一杯說:“害,這不是等你等得不耐煩了。”
“喝杯酒排解排解寂寞麼?”
王湛順勢坐下,把倒好的酒一飲而盡,只想着趕緊暖暖身子。
酒剛進嘴裏尚未入喉,就已經有股甜甜的味道撲面而來。
王湛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眼前一亮道:“嗯!上好的蓬萊春!”
“你小子,今天這是發達了呀?”
施牧憨憨一笑,訕訕地說:“嘿嘿,花不了幾個錢,從你房間拿的。”
“從我房間……”
王湛一聽這話,瞬間就不淡定了,那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半句,愣是不願面對現實。
他閉了閉眼,惡狠狠地喘了口粗氣,強壓胸中怒火。
施牧就像是故意似的,還振振有詞地點評道:“嗯,這蓬萊春還是要屬你房間裏的最好喝。”
“到外面買過來的我喝了都咳嗽。”
“咳咳!”王湛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示意施牧別再說下去了。
施牧心領神會後,暗暗一笑,言歸正傳道:“誒,對了,你見到王養飢了嗎?”
“蜜漬梅子這事兒,他到底怎麼處理的?”
王湛更把駝絨衣往身上披了披,開門見山道:“蜜漬梅子的事兒由王養飢全權處理。”
“這事兒交給他,應當是能夠辦妥的。”
“他也是最適合處理這件事情的人,起碼比你我適合。”
施牧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他一眼就盯上了王湛,格外好奇地追問道:“怎麼說?”
“剛纔我就覺得奇怪,我們分明差點就能得手,結果王養飢突然冒出來把他救走了是幾個意思?”
“難道他們倆還是一夥兒的不成?”
“誒!”王湛用食指指向施牧,進而挑了挑眉頭,順勢迎着他的話說下去道,“這話倒是被你說對了。”
“他們倆還真是一夥兒的。”
“啊?”施牧瞪大雙目,聽得卻是有些糊塗了。
他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注視着王湛,只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王湛的身子稍稍前傾,循序漸進地誘導道:“你可知蜜漬梅子的面具之下藏着何人?”
施牧搖搖頭,滿臉的無辜和稚嫩。
王湛笑了笑,然後才爲施牧揭開了謎底:“這個所謂的蜜漬梅子,不是別人,其實恰恰就是王養飢的親生兒子,王承勳。”
“王承勳?!”施牧的瞳孔都放大到極致,大喫一驚道,“黎國的七皇子王承勳?!”
“這麼說,王養飢是認出了蜜漬梅子的身份,所以才救他於危難之中的?”
王湛點點頭,認可道:“畢竟是自己養大的親生兒子,無論是看眼神還是聽聲音,他這個當爹的比我們都要熟悉得多。”
“所以他比我們快一步認出王承勳,倒也不足爲奇。”
“哦~”施牧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終於茅塞頓開。
“好傢伙,難怪王養飢無緣無故地會出手救人,原來那是他的親生兒子。”
“可是王承勳不是好端端地在烊國爲質,怎會突然回來呢?”
“而且如此說來,那王道江豈不也就是王承勳殺的了?!”
施牧說到這裏,眼裏透露着幾分驚奇,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分析所得出的結論。
“沒錯。”王湛的回答顯得有點兒雲淡風輕,“王道江的確是王承勳殺的。”
“但是據我所知,王承勳跟他爹一樣,是膽小懦弱的個性。”
“殺人這種事情,跟擎嘯肯定脫不了干係。”
“畢竟擎嘯心狠手辣,又豈會讓王承勳輕易回黎國?”
“毋庸置疑,那必然是另有所圖。”
施牧面露難色,心驚膽顫道:“你的意思……是擎嘯指使王承勳這麼做的?”
王湛說着說着,突然站了起來,一邊來回踱步,一邊頭頭是道地說:“噬血劍非同小可,王承勳沒那個本事弄到,因而幕後肯定有股更大的勢力在幫他。”
“再加上烊國前段時間打了敗仗,擎嘯用這種方式報復黎國,報復我,也未可知。”
施牧長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地罵道:“這個王承勳也真是的。”
“人回來就行了,還聽那擎嘯的作甚?”
“莫非去了趟烊國,就把自己當成了烊人?”
王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用一種陰森可怖的語氣,一針見血道:“是啊,除非……他被擎嘯握住了什麼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