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站在寢宮外閒來無事，便漫不經心地東看看、西看看，甚至還打量起劍士腰間的佩劍來。
他走到一個劍士身邊，見他雙目有神，目視前方，一絲不苟的樣子比王養飢都要敬業。
王湛繞着他走來走去，從頭到腳、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他一眼。
可面對王湛的死亡凝視，那劍士愣是不敢動彈一下，哪怕已經緊張得出了一身冷汗，也只好強裝淡定。
王湛九皇子的身份實在讓這個劍士不敢多說什麼，他只當作沒看到王湛，然後不辭疲憊地堅守崗位。
只可惜這還沒完。
王湛變本加厲，以飛快的速度把那劍士腰間的佩劍給抽了出來，徑直把那劍士嚇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他就跟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陣明顯的抽搐。
王湛當着劍士的面，愁眉不展地盯着他的佩劍看了好一會兒，彷彿是生起了歹念。
他這又是摸又是看的，到頭來還是連“嘖”三聲，搖搖頭說：“這劍不行，太鈍了，王養飢就給你這樣一把破劍也好意思讓你鎮守皇宮。”
“答應我，要是有一天黎國皇宮淪陷了，你可千萬別拿着你這把鈍劍去衝鋒陷陣。”
“三十六計，走爲上策，一定要能跑則跑。”
王湛說到這裏，紀燦剛好出來喊他。
“九皇子，王上有請。”
“哦，來了。”王湛剛剛答應一聲，便順手把劍插回了劍士的劍鞘裏。
王湛雖然拿不穩劍了，但這拔劍收劍的姿勢卻是異常嫺熟、格外熟練，行雲流水的動作一氣呵成，又把那劍士嚇了一個哆嗦。
王湛走到寢宮裏，來到王養飢面前。
他見王養飢擦拭龍淵正擦到興頭上，便冷不丁地丟出一句道：“龍淵也出自歐家劍冢，乃是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絕世名劍。”
“可你光是擦得乾淨沒用，你得用得好，才能不負龍淵。”
王養飢發出一陣格外爽朗的笑聲，把龍淵收回劍鞘道：“可惜我只有區區劍修境而已，龍淵在我手裏，也只能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你知道就好。”王湛板着一張臉，冷冷地迴應道，“明知自己境界低位卻還不好好練劍，貪圖安逸、沉迷美色，醉生夢死，王養飢，你這是在清醒地自甘墮落。”
面對王湛的訓斥，王養飢也不以爲意，因爲他早已習慣王湛的辭色鋒利。
他低了低頭，慚愧一笑道：“沒有辦法啊，我不像你這樣天賦異稟，在劍道上有着非同一般的造詣，恐怕我這個悟性啊，也只能止步劍修了。”
“你本就聰明，若是真心想要學劍，絕不可能僅僅只會修煉至劍修而已。”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相當篤定道，“我只嘆龍淵在你手裏，與暴殄天物無異。”
王養飢從容不迫地笑了笑，進而長舒一口氣道：“好了，你今晚特地過來，該不會單純只是爲了教訓我而已吧？”
“我怎麼記得，有人說我與瘟神無異，要對我退避三舍呢？”
“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王湛稍稍轉身，冷漠道，“我既然主動來你這裏，就自然不是與你講這些閒言碎語的，而是有要緊的事情。”
王養飢面色略微凝重地點點頭，挑了挑眉頭道：“願聞其詳。”
王湛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開門見山道：“我需要你的一張搜查令。”
聽到這裏，王養飢臉上的神情便是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因爲他知道，王湛能來到這裏向自己求這張搜查令，肯定是要搞什麼小動作了。
王養飢愣了一愣，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起身走到王湛的身邊問：“一張搜查令不是什麼問題，我的聖旨抑或是口諭，都比這玩意兒要好用得多。”
“問題是，你要搜查令做些什麼？”
王湛輕聲一笑，拉長了聲線，懶洋洋地說道：“你放心，我要搜查令自然不會做對不起黎國的事來，恰恰相反，我還要幫助黎國，清除那些潛藏在角落裏的暗流，還黎國一個政治清明。”
聽到此處，王養飢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進而有所懷疑地看向王湛，試探性地問：“你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心？”
王湛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不管你信與不信，從前的李信芝已經死了，我不會再以劍諜的身份爲誰賣力，你就權當我是……知恩圖報好了。”
王養飢目不轉睛地凝視着王湛，依舊放不下心。
他把雙手背過身後，言簡意賅地問：“有什麼條件？”
王湛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條件，之後你自會知曉。你只需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大黎好。”
王養飢站在王湛面前，愁眉莫展道：“那你剛纔訓誡我也是爲了把我罵醒從而有利於大黎嗎？要知道，方纔你的那個態度，可絲毫不像是有求於人的樣子。”
“是啊。”王湛輕蔑一笑，霸氣側漏地放下狠話道，“因爲我本身就不是在求你，而是通知。”
王養飢的心中一陣觸動，氣場這方面，着實是被王湛碾壓得死死的。
即便王湛已經從劍神淪爲了劍奴，也依舊不改他輕狂張揚的個性。
哪怕是面對王養飢這樣至高無上的王，他的臉上也從來沒有流露出一絲懼色。
雙方在不經意間相互對視一眼，皆在彼此試探，彼此揣度。
王養飢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最終還是選擇了向王湛妥協道：“紀燦！”
紀燦聽到聲音，急急忙忙地跑進來問：“老奴在，王上有何吩咐？”
“擬旨。”
聽到這二字，紀燦立馬開始張羅起來。
他跪在桌前，隨時準備在聖旨上題字。
王養飢直視着王湛，堅定不移道：“九皇子王湛明察秋毫、智慧無雙，特賜權力，大黎上下，皆可搜查，任何人不得阻攔。”
紀燦照着王養飢的意思擬了這道聖旨，然後用玉璽在上面蓋上章，這道聖旨便算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