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一上來,就有個臉上塗滿胭脂、長得跟白骨精似的姑娘主動發起話題道:“公子,是要買胭脂水粉送給心上人吧?您可真是來對地方了,來看看我們的這款胭脂,輕薄香甜,是用上好的紅躑躅花瓣,放到乾淨的石臼中,慢慢將花瓣舂成厚漿,細紗過濾取汁,然後將當年新繅就好的蠶絲,剪成這珠盒般大小,放到花汁中浸泡,取出曬乾後,方有了這上乘之作。我看公子您誠心買,我也是誠心賣,價格嘛自然是好商量的。”
王湛略顯不好意思地伸出一隻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心平氣和道:“我還沒有心上人呢。”
“沒有心上人?”那姑娘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顯得頗有幾分驚奇。
但是她很快就咧開嘴,擺出一副嫋娜娉婷的姿勢,重新笑了起來說:“那公子你看,我怎麼樣?”
說完,那姑娘還朝王湛拋了好幾個媚眼,彷彿白骨精打算喫唐僧肉一樣。
王湛被嚇得心裏一虛,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很是尷尬。
他定了定神,吞吞吐吐道:“呃……那什麼,其實,我是想找你們東家來着。”
聽到這裏,那姑娘的臉色便是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進而漠然置之地環手於胸,沒給好臉色道:“喲,原來是想見我們東家啊。我們東家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只有在我們這兒花費滿一千兩的人,纔有資格得到東家的親口指點,花費滿兩千兩,還可以得到東家的特製胭脂哦。”
“一千兩!糟了!”王湛的笑容凝固,在心中暗暗想道,“走得太急,忘記找王養飢要銀子了,現在這身無分文的,上哪兒整一千兩去……”
王湛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
其眉頭緊鎖,好似密密麻麻的荊棘叢生,顯然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附近人聲鼎沸、格外嘈雜,吵得王湛心緒不寧,無法靜下心來思考對策。
就在王湛不知所措之時,面前那姑娘忽然等得有些不耐煩起來:“誒,想好了沒啊?花費一千兩才能見到東家,有這麼多錢麼你?沒錢就趕緊回去,沒看到後面還這麼多人麼?”
王湛的心絃一緊,幾經思量過後,卻是把視線轉移到了自己腰間的軒轅上。
王湛把軒轅握得更緊了些,面對它,顯然是萬分不捨的,可是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眼下自己留着這軒轅也是無用,如果能用它來換取見秀娘一面的機會,細細想來總歸是值的。
於是乎,王湛到頭來還是鼓起勇氣、把心一橫,把軒轅遞給她說:“勞煩姑娘替我將這把劍轉交給你們東家,東家看到之後,自會見我。”
那姑娘接過軒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卻看不出其中的價值:“就這?這玩意兒才能值幾個錢啊?連我都看不上,你就別浪費東家的時間了。”
說罷,她又把軒轅丟回給了王湛。
王湛手忙腳亂地接過軒轅,神色慌張,生怕它磕着碰着。
這姑娘不識貨,王湛也沒辦法,但他又豈能跟這婦人一般見識?
王湛想了想,取下右手手腕上王養飢送給他的琉璃手釧,進而將其一併遞給她說:“還是勞煩姑娘替我轉告一聲,這手釧色澤豔麗、質地非凡,倒是很符合姑娘的氣質,就權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姑娘家家終究是姑娘家家,看不出軒轅的價值,卻是一眼就看上了王湛遞來的琉璃手釧。
她一看到這隻手釧,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拿到眼前又是擦,又是看,滿心歡喜,溢於言表。
後來當她再次注意到面前的王湛時,則是收起了笑容,也收起了手釧,而後重新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接過軒轅,言歸正傳道:“行吧,看在你對我們東家念念不忘的份兒上,我就姑且幫你這個小忙,可是我只負責傳達,至於東家願不願意見你,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這是自然,多謝姑娘。”
她抱着軒轅,不緊不慢地去樓上找東家秀娘。
秀娘豐乳肥臀、前凸後翹,身爲三十多歲的婦女,是極其富有韻味的。
她的臉長得小巧,可身上的其餘地方卻總是肉嘟嘟的,胖得恰到好處。
秀娘精緻的五官固然是一絕,可那傲人的身材卻纔是必殺的絕招。
當時她正在盤腿而坐在毯子上調香,可調着調着,便看到手下抱着軒轅上來,畢恭畢敬道:“東家,樓下有個人想見您,但是他沒有錢,說是您見了這把佩劍,自然會願意見他。”
此言一出,秀娘臉上的神情瞬間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調香的動作頓了頓,倒也有些好奇,什麼樣的人敢這般口出狂言,什麼樣的劍可以有如此排面。
於是秀娘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下令道:“把劍給我看看。”
那姑娘小心翼翼地把劍放到秀孃的掌心上。
秀娘拿到面前,抽出劍刃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進而就連瞳孔都是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感到瞠目結舌、大喫一驚。
軒轅光潔無痕的劍刃上映襯出秀娘如花似玉的精緻面龐。
只見秀娘乾脆利落地把軒轅一收,進而幽幽從嘴裏吐出幾個字道:“請他來見我。”
那姑娘的心中一陣觸動,似是未曾料到居然會是這個結果,不過後來還是乖乖答應道:“是。”
她下去找到王湛,還來不及彙報上面的情況,便被王湛急不可耐地搶先一步道:“你們東家怎麼說?她可願意見我?”
那姑娘翻了個白眼,挑着眉頭陰陽怪氣道:“你很幸運,東家竟然會因爲一把劍而見你,行了,進來吧,東家在二樓等着你呢。”
語畢,她便爲王湛開了一扇小門,放他進來。
王湛不慌不忙地往樓上走去,而那白骨精似的姑娘則是接着在店鋪裏叫賣道:“誒!別急別急!一個一個來!都有啊!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