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姑娘從櫃檯下面抱出來兩匹布給江明月看，果然是殘次品，還不是微瑕疵的那種，而是紡織和燙染都出了問題的布。
一匹是白花旗，線頭，打結的地方很多，想要做衣服肯定是避不開這些問題處的，所以纔是殘次布。
另一匹則是染色的問題，原本應該是想染成藍色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深一片淺一片的，看起來很像後世的漸變色，不過當下的人們肯定是看不習慣的。
難怪會放到鄉下里來賣，這樣的殘次布，哪怕便宜，市裏的人也是看不上的。而農村就不一樣了，早些年還能穿家裏的土布也就是老粗布，這些年種的棉花都歸了集體，誰還能紡棉織布啊，所以這些殘次布也是有人買的，做不了全身的衣服回去做補丁，最不濟糊了漿糊做鞋也行啊。
“江嬸子，這些布平時都是要賣到三四毛一尺的，因爲是瑕疵布，所以不要票，每尺只要一毛錢，你看看要不要扯上幾尺回去，馬上過年了，給孩子做件衣服或者做雙棉鞋也行啊。”
江明月點頭，這幾年困難，布匹特別難買，因爲布票的限制很多人只能買“回紡布”，也就是舊衣服回收打爛然後重新織的布，這樣的布不要票，可是不結實，稍一用力扯就會裂開個大口子，而且穿着也非常粗糙，常把人扎的渾身發癢。所以能買到殘次布都比買回紡布要好。
她估量了一下，一匹布是十丈，也就是一百尺，一個大人做一身衣服大概要七尺，加上孩子的，每樣買上二三十尺也就夠了，畢竟是殘次布，買多了也沒必要，後面自己肯定要進城買好布的，誰讓空間裏的布料都太好了不適合拿出來呢。
“給我一樣裁三十尺吧，快過年了，又添新人口，孩子們還見風的長，怎麼着都得有個替換的衣服啊。”
“好嘞，還是江嬸子大手筆。”
兩個營業員一個抻這頭一個下剪刀，很快就把布裁好了，然後因爲買的多還給搭了兩團黑白線和一包針，全都用一箇舊包袱皮包好了遞給江明月。
這下東西就比較多了，江明月先是補了布匹的錢，然後才把包袱背在了背上，又把盆的一邊卡在腰上，一手固定，另一手拎着暖壺這才往回走。
來這一趟花了十一塊五，現在聽着不多，在這個時代卻是一筆大錢，讓江明月有了一種“血拼”的痛快。
她腳步輕快的往家走，此時也就九點多，正是上工的時候，所以路上沒遇到什麼人，只有風颳過楊樹梢的聲音。
快到村口的時候，她把意識外放探查了一下確定安全，這才從空間裏拿出一個荊條編的揹簍來，這還是第一個任務世界時在山裏編的，沒想到現在還能派上用場。
不敢放太多的東西，畢竟鄉里供銷社也沒什麼東西，所以只拿出來一隻四五斤重的紅公雞，一包紅棗，一把水果糖，一包手工粗麪條、然後還有六張兔皮和一對剛滿月的小兔子。
再多的物資也只能等去過一次市裏再找藉口拿出來了。
柳石河村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爲地處柳江和石河共同衝擊而形成的盆地地帶，四面有山，三面山下都有河，水系豐富。
也因此已經乾旱兩年的情況下柳石河村的莊稼只是減產而並非顆粒無收，所以百姓才能活着而不至於像其他村出現餓死人的情況。
村莊呈不規則的橢圓形分佈，只有一百六十多戶，分爲三個小隊，每隊五十多戶，吳家是三隊的。
主幹道東西向，吳家在靠近西南的位置，算是邊緣的人家，西邊沒人，只有南邊還有兩戶。
她一路從村中經過，路上只能看到玩耍的小孩子，沒有碰到一個大人。
遠遠的就看到自家的房子了，江明月卻忍不住停了腳步好好打量，然後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她學周易之術很久，自然懂得風水之道，吳家的房子選址和佈局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不僅沒問題反而還是家族興旺子嗣昌盛的寶地，之前聽江老太說吳老漢橫死，孩子早夭、兒子入獄的事時她就感覺到不對，現下看了這房子才發現了問題。
這家的氣運竟然在不斷的外泄，而且全是朝着一個方向飄過去的。
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還有人吸吳家的氣運？
不是說建國以後不許成精嗎，難不成還有惡毒的人使用邪術？
江明月乾脆先不回家，順着絲絲縷縷飄走的氣運一路追過去，最後走到了最西北邊的一家。
江明月回憶江老太的記憶，知道眼前這是村裏很普通的一戶人家，姓石，家裏五個兒子三個女兒，下面一幫孫子孫女，是一個很大的家族，但是平日裏和吳家並無怨仇，怎麼會吸吳家的氣運呢。
“滾滾，你幫我看一下，這家是不是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系統熊貓的行動效率很高，不足一分鐘的時間就給了江明月答案“這家的一個小女孩被一個野系統綁定了，自稱是錦鯉系統，可以讓她幸運值提升，成爲時代的團寵，但是她不知道這個野系統根本不是真的錦鯉系統，而是一個靠抽取其他人氣運來增強自己的垃圾系統。”
“還有這種系統？”
江明月表示驚訝“那結果會怎麼樣？”
“氣運這東西如果不是靠積德行善來慢慢積累，那麼就是此消彼長的，也就是說她的氣運漲了，那附近其他人的氣運肯定就會弱了。這家現在自己人氣運沒弱，看來就是先吸其他人家的了，而吳家算是村裏僅有的幾家氣運值旺盛且離得最近的人家，可不就成了第一個被找上的對象，所以纔會接二連三的出事。”
“怪不得吳老漢和江老太一輩子沒做虧心事，子孫也都是良善之人卻落得個那樣的結果，唯一還算好點的也就是嫁出去的女兒，因爲嫁去別人家了，所以受到的影響纔是最小的。但是這樣的事就沒有人管嗎？她靠吸取他人氣運來強大自己，這就可以了嗎？”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偷他人氣運的怎麼會有好結果呢？恐怕這個野系統吸夠了氣運成長起來，到時候就會反噬宿主，吞了靈魂直接奪舍了。”
“那現在怎麼辦？我可以設陣法護住吳家的氣運，可是沒辦法把這個野系統揪出來啊，這事還得你出手纔行，你們是同類，滅掉它你應該小意思吧。”
“那當然，我是誰啊？我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好人有好報’系統，最愛幹這種匡扶正義的事了。”
系統熊貓牛氣哄哄地道“等着，我很快就滅了它，還不會傷害到小女孩。”
說話間，江明月就聽見院子裏有個小孩猛地慘叫了一聲，驚得其他孩子全都圍了過去，然後一團黑乎乎泛着紅色的東西就出現在了院子上空，慢慢朝着自己的方向而來。
似乎是在被系統熊貓拉扯，所以這團東西不停的變幻形狀，然後黑紅色的霧氣逐漸凝聚，慢慢變成一個黑色的玻璃珠大小的東西，停留在了江明月眼前。
“這是？”
“已經被我剝奪意識了，你拿着吧，不過要收好了，這東西對你起不了作用，但是被旁人沾上了就會走黴運，如果被埋到家裏，那麼一家子都會倒大黴，還會有血光之災。”
系統熊貓的語氣欠欠的，“過幾年不就是特殊時期了嘛，到時候有些頭腦發昏的牛鬼蛇神你不好直接出手，用這個最好了。”
“對哈，謝謝嘍。”
江明月立即把珠子收到了系統空間裏去，單獨放在了一個小盒子裏，然後也不理會院子裏的哭喊聲，轉身回了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