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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故事的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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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賀茂他們在江老爹家住了三天,因爲要走馬上任的關係終於不得不離開,好在金陵城距離臨安府並不算遠,所以日後往來也算方便。

    最後只留下江明月、潘玉菡、沈子淵和鈺哥兒在這裏繼續住,三個年輕人一日中有半日時間都在逛臨安府,江遠特意安排了人作陪。

    江明月則是幾乎全天都在陪着江老爹,父女二人下棋喝茶、談天說地,偶爾還過上幾招,相處的融洽又默契。

    得知江明月後面的計劃安排後,江老爹也公佈了個決定,他要跟江明月一起走!

    江遠初時嚇到了,不同意江老爹也出遊,但是後來想想就想通了,並且自己還有些躍躍欲試,但是想着兒子出鏢了,如果自己也走了,這偌大的鏢局就沒人主持了,所以只得暫時按捺住了腦中蠢蠢欲動的想法,只是幫着準備各種出行的東西。

    江明月對於江老爹要一起跟着的事倒是沒什麼反對意見,根據延壽丸的功效來說,江老爹也就三年的壽命了,能在江老爹人生的最後這三年裏陪着他四下走走看看,也算是圓滿了。

    江老爹是個急性子,說幹就幹,既然決定了要遠遊,立即吩咐江遠他們準備起來。

    一輛做工精良兩匹馬拉的大馬車,沈子淵任車伕,拉着江老爹、潘玉菡和鈺哥兒,江明月獨自騎一匹棗紅馬,一行人很快就踏上了環遊天啓之旅。

    從臨安府出發,一路向南,江明月他們計劃着一直走到嶺南去,看看那裏不同的風土人情和地理地貌以及獨特的蛇蟲鼠蟻及草藥。

    然後春節就在那邊過,那邊氣候炎熱,正適宜度過寒冬。

    等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們再一路向西北出發,看看高原的美景,然後一路經沙漠戈壁和草原去北疆,帶江老爹看看北疆的美景。

    如果可以,他們還打算出海看看周邊的島國,或者去西面和西北的其他國家看看。

    就這樣,接下來的三年裏,他們的腳步遍佈了天啓朝的名山大川、荒漠戈壁,踏過北疆的雪,賞過高原的月,喫過嶺南的荔枝,品過草原的馬奶酒,看過象羣遷徙、也見過兔子搏鷹。

    小到一花一草,大到日月星辰。

    他們領略了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估摸着時間,江明月陪着江老爹回臨安府,準備讓江老爹最後的時光可以在家鄉度過,可以葉落歸根。

    果然,在他們到臨安府半個多月的時候,江老爹的身體陡然衰敗下去,比十年前那次生病還要兇險。

    江遠江峯江毅他們都在,見狀急的團團轉,找了無數的醫者都束手無策。

    江明月心知無力迴天,只得用稀釋的靈泉水潤養着江老爹,減輕他的痛苦。

    江老爹雖然飽受病痛折磨,整個人卻異常的安詳,他把江明月和江遠招至跟前,輕聲開口道“都別忙乎了,準備後事吧。”

    這句話一出來,兄妹兩個就淚目了。

    “爹,你別亂說,你不會有事的,你別瞎想……”

    江遠涕淚縱橫的安慰江老爹。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十年前,要不是明月留給我的那個藥丸子,我估摸着就已經走了。

    我能活到現在,能看到明月她們平安歸來,還能在這三年裏看了這麼多的風景,已經是賺來的了,或者說是偷來的,搶來的。

    老而不死是爲賊,我也到了該走的時候啦。

    我沒有遺憾,能看到你們都好好的,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聽話,準備後事吧,你娘已經等了我很多年了,孤零零一個人多孤單啊,我要去找她了,你們都好好的,我們也就放心了。”

    江遠已經泣不成聲了,江明月的眼淚也撲簌簌往下掉,她握着江老爹枯瘦的手道“爹,你放心吧,我們都會好好的。”

    江老爹點點頭,深深看了眼兄妹倆,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當天夜裏,江老爹就故去了。

    江宅和威遠鏢局全都掛上了白色的帷幔,弔唁的人排了半條街。

    潘賀茂他們也特意從金陵城趕回來了,潘賀銘他們離得遠沒辦法過來,好在鈺哥兒還在,已經十二歲的小少年完全可以代替了。

    葬禮辦完後,江明月再次辭別了。

    這一次,她是自己上路的。

    潘玉菡經過這三年的遊歷,醫術和見識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所以選擇在臨安府開間藥鋪,沈子淵不放心,選擇留下來給她幫忙。

    有威遠鏢局做後盾,再加上潘賀茂離得並不遠,所以江明月並不擔心她倆。

    鈺哥兒已經十二歲了,之前已經考了童生,下一步需要繼續科考,也不適合再四處遊歷了,所以江明月選擇一個人上路。

    之後的七年裏,江明月一直只活在從不同地方送來的信件當中,從信裏,人們知道她去了斯拉夫國,去了更北的地方,見到了藍眼睛金頭髮的外族人;還出過海,打劫過海盜,登上過無人的海島。

    一直到鈺哥兒成爲最年輕的狀元郎,打馬遊街,江明月纔再一次回京,並且在得知景帝有意選六六入宮後,江明月親自和景帝密談了一番。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麼手段,景帝一夜之間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並且還親自給六六下旨賜婚,嫁的是馮鈴兒她們之前就看好的和鈺哥兒同期的探花郎。

    之後,天啓各地出現好幾種海外高產作物,使得國庫糧倉日益豐盈,百姓們的生活蒸蒸日上。

    與此同時,一個個不起眼的店鋪在天啓朝各個州府城池開設起來,逐漸形成遍地開花的局面。

    六六大婚的時候,江明月出席了,只是在婚禮結束後又一次神祕的消失了。

    不過,她就像個保護神一樣,總是能在衆人需要的時刻出現。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六年後,景帝駕崩,太子登基。

    此時,潘賀銘已經官至一品將軍,潘賀茂也是二品大員,潘玉菡是享譽江南一帶的婦科聖手,沈子淵則成了遊蕩四方的賞金獵人。

    江明月再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一次,她是來養老的。

    已經六十歲的江明月看起來還非常硬朗,但是也表示自己這幾年走夠了,想要安定一段時間。衆人自然求之不得,立即都表示歡迎,連沈子淵都特意回來了,表示願意繼續侍奉她養老。

    不過她最終選擇了北疆,就住在潘賀銘家的東跨院裏,時不時上山打獵,閒來無事就逗逗孩子。

    劉靜姝在睿兒之後又生過一個女孩,沒想到三十八歲高齡時又懷上了,生了一個男孩,此時兩歲了,江明月就開始了含飴弄孫的日子。

    而且她發現,這個兩歲的小子簡直是個鬼靈精,完全集中了父母的優點和精華,智商和情商都出奇的高。

    所以在之後的十年當中,江明月有意無意的開始培養他,不知不覺間,雙商在線的小孫子就被養成了個白皮黑芝麻的湯圓,而且總是笑嘻嘻的,一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態度。

    天啓的皇帝似乎都是短命鬼,景帝當年就是英年早逝,但他的兒子桓帝甚至沒有活過他,一場突如其來的重疾就帶走了才二十八歲的他。

    皇帝駕崩,才十歲的太子登基,爲防外戚專權,先帝在彌留之際曾欽點了四位輔政大臣,其中之一就是潘賀銘。

    潘賀銘一家因此要南遷,江明月選擇在他們走之前脫離這個位面,用她的話來說,她喜歡北疆,就地葬了挺好,要是回到金陵纔沒了,那運送棺槨也挺麻煩的。

    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當潘瑾晟興沖沖的拿着一本棋譜來找祖母時,就發現祖母已經安詳地躺在搖椅上睡去了,她的手邊,有一個匣子和半盞未喝完的茶。

    粉嫩的合歡花掉落到她的周邊,襯着她滿頭的銀髮和光滑沒什麼褶皺的面容,顯得分外沉靜。

    “祖母?”

    潘瑾晟小聲叫着,有些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在摸到祖母有些冰冷的手指時終於忍不住哽咽起來。

    “別逗我了,醒來啊,晟兒找到本新棋譜,起來一起研究啊……

    祖母?

    祖母——

    爹!

    娘!

    你們快來啊!”

    這個小少年,第一次顯示出天塌下來的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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