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樂捏住阿如罕的小臉。
“你現在膽兒肥了啊,都敢調侃姐姐了!”
阿如罕喫痛掙扎:“哎呀,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這樣捏我臉啦。”
胡思樂放開她的臉,阿如罕撇撇嘴表示抗議。
白杏花這時也已經回來,正準備着手做晚餐。胡思樂猶豫着要不要將手中的報紙在這個時候交給白杏花。
糾結一番,還是決定等布和回來之後一起說比較好。
“額嬤,您歇着吧,我做飯就行了。”
胡思樂比以往還要殷勤,白杏花還高興呢,自家孩子已經長大,懂事得很。
晚飯照舊還是鹹菜配窩窩頭。
等到布和回來一家人就圍坐在炕桌邊,開始喫晚飯。
喫飯的時候胡思樂有些心不在焉,心裏頭想着過會應該怎麼和白杏花和布和說報紙上的事情比較好。
終於熬到喫完晚飯,將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之後,胡思樂就坐在炕桌前一動不動。
布和抽着煙問胡思樂:“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胡思樂點點頭將衣兜裏折得整整齊齊的報紙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白杏花看着面前的東西疑惑地指着報紙問胡思樂。
“這是啥?”
“報紙。”
白杏花將手裏的水杯放下:“我知道是報紙,你把這張報紙放在桌子上,是什麼意思啊?”
胡思樂將報紙攤開,把那張關於營業執照的擺在正面,慢吞吞地說起來。
“這個報紙上寫着:1980年12月11日,全國首張個體戶營業執照在鹿城誕生...意思就是早在80年國家就承認了能自己做生意。”
布和吐出來一個菸圈。
“那你怎麼界定投機倒把和個體經營的界限?辦執照?你有什麼錢開店辦執照?”
胡思樂開口:“我給您倆看這個報紙並不是想現在就開一家店,而是現在先賣點東西開始攢錢呀!”
胡思樂說得口乾舌燥,喝一口水之後繼續講。
“阿如罕都已經十三歲,應該去上學了!”
白杏花皺着眉頭否定:“爲什麼你總是糾結在讀書上?我們都沒有讀過書不是活得挺好的嗎!”
胡思樂在這件事情上一直就沒能說服白杏花,白杏花始終覺得讀書並不該是他們這樣的農戶該想的事情。
布和好像一直都沒什麼堅定的主見,既想靠兒女發達卻不捨得下本。
前兩年想要靠胡思樂的婚事翻身,又讓打擊得夠嗆。
胡思樂突然間覺得,和他們兩個說這些沒有意思。
不如就按她自己的想法來,真的做出來點成績,兩人還是會爲她高興的。
“阿布,額嬤,這件事情我肯定是想做的,如果您倆還是這樣的反對,我還是不會屈服的。”
胡思樂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從炕上下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白杏花愣在炕上,不上不下的。
布和抽着旱菸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胡思樂如釋重負,接下來的事情就由她自己決定吧,做出來點成績阿布額嬤也不會再說什麼的。
深呼吸一口氣,總算沒有那麼的憂慮。
胡思樂躺在炕上開始構思下一步的打算。
先賣自家的雞蛋,或許也可以低價收來村裏的雞蛋。
只是得自己衡量好尺度罷了。
過了些時日,家裏的雞蛋終於攢到30顆,胡思樂決定再去一趟鎮上。
胡思樂在餐桌上宣佈了她明天要去趟鎮上的決定。
白杏花一言不發,皺着眉頭扒飯,胡思樂知道白杏是反對的。
布和也不說反對也不說同意,好像與他無關一樣。
胡思樂倒也能更加自在地幹起來。
一大早,連公雞都還沒有叫早的時候胡思樂就已經起身。
桌子上放着一塊一大塊窩窩頭,以及上回去鎮上時候帶上的水壺,裏面被灌滿了水。
胡思樂立即明白這是白杏花準備給她的。
白杏花雖然十分不贊同胡思樂做這件事情,但還是會擔心她餓肚子。
胡思樂將窩窩頭裝好,拿上水壺,挑起扁擔,開始趕路。
外頭天還是黑的,虧得她一直在這邊生活,已經將路況摸熟,不然還真的很容易迷路。
太陽昇起前的那段時間氣溫特別低,胡思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拉緊身上的衣裳,加大步伐,走得快一點,身上發汗就不會覺得冷了。
走出去好久天才開始矇矇亮,附近村子裏的公雞和各種動物開始喚醒村子裏的人們。
胡思樂準備歇一歇,還是照樣升起,相比起上一回的迷茫無措,這一回心中更多了一份堅定。
她在這幾日好好地回想着,那些商販是怎麼攬客,又是怎麼推銷的。
鎮上的大多商販其實也不怎麼吆喝。
很多都是像胡思樂剛剛去的時候一樣,將帶來的東西往那裏一放,就等着有人主動過來買東西。
胡思樂在路上一直在思考這些事情。
賣頭花的嬸子是目前胡思樂所見過的商販中最爲熱情,最會吆喝,最會推銷的人了。
胡思樂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下一次怎麼也得去旗裏一趟。
旗裏還是比鎮上發達不少,商販也更會吆喝。
胡思樂想去旗裏再碰碰運氣,並且想再學習學習。
喝一口水後挑起扁擔,繼續趕路。
三十顆雞蛋原本一個籃子就可以裝好了,上一回也是怕雞蛋磕碰,放了大量的鋸末和稻草,這才需要兩個籃子。
太陽一出來,溫度也就跟着升上來,胡思樂從冷得打噴嚏到現在腦門上全是汗珠。
春秋的早晚溫度差讓作物收穫更多的糖分,但是對於人來講總是不容易。
眼看就快到鎮上,胡思樂身上的衣服已經有汗溼的跡象。
釀酒廠的路邊,已經有好幾個人蹲在那裏等待工人下班。
胡思樂找了一處地方將籃子上蓋着的布掀開,露出裏面的雞蛋,一顆顆飽滿圓潤。
胡思樂蹲在路邊等着釀酒廠工人下班,同時觀察着身邊的幾個攤販,想要看看他們是怎麼吆喝做買賣的。
攤販並不多,加上胡思樂才一共五個人。
路上也有不少行人,除了一位賣松子的,好像就沒有誰在吆喝。
賣松子的攤販也只是在那裏用不高的聲音:“松子,賣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