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的是冰面鑿開了,他自己也掉了進去。
特日棍擡不起頭來,看着爲救他而溼透全身的胡思樂,連連道謝。
“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救我,再過一會我可能就撐不住了,只能沉下去。”
胡思樂沒有說話,特日棍接着就又是一直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我...”
胡思樂其實並沒有難爲特日棍的意思,但是看着對方這樣爲難,還是忍不住出聲。
“你不用給我道歉,也不用謝我,不管剛剛落水的人是誰,我都會下去救人。”
特日棍下意識又想要道謝,胡思樂制止他。
“我現在不舒服,你就不要嘮叨了好不好,聽得我腦袋疼。”
特日棍呆住,哦了一聲後乖乖地坐在馬車上,一句話也沒再說過。
胡思樂連連打着噴嚏,七十三十分擔心。
“你現在感覺咋樣,還能撐住不?”
胡思樂打完一個噴嚏後對着七十三點頭,隨後又是一個噴嚏。
這哪裏是什麼沒事的樣子。
分明就是要感冒的樣子啊!七十三抽動繮繩,想讓馬車跑得更快一點,可是胡思樂那邊,七十三並不太好控制。
“胡思樂,你現在這個情況,咱還是趕緊回家比較好,馬車...”
胡思樂看着拉車的海騮馬,有些失神。
“馬兒,你快點跑行不行,我快撐不住了。”
胡思樂就這樣看着眼前的海騮馬,精神卻越來越渙散。
七十三着急,往海騮馬後臀上抽了一鞭子。海騮馬喫痛開始加快速度。
七十三趕忙駕車跟上。
特日棍窩在車上一動不動,七十三原本沒怎麼注意到他,一個不經意間掃過一眼發現這人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看起來是快要凍死了。
七十三嘆氣,將馬車上帶着的一張羊皮墊子給特日棍。
“趕緊披上,多少能頂點用。”
特日棍心中感動,但是也已經沒什麼力氣說出心裏的話,趕忙接過來羊皮墊子披在身上。
羊皮墊子雖然有些老舊,但是在這時候能夠發揮關鍵的作用,羊皮可以擋住蝕骨寒風,給特日棍爭取一點時間。
七十三一邊趕着自己的馬車,一邊注意胡思樂那邊的動靜。
海騮馬自己認得回家的路,就算是在路上也是避開顛簸的地方。
七十三也不禁感嘆,認了主的馬,還真是不一樣呢。
海騮馬以前在大隊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匹馬有多桀驁,任由其長到四歲,到了訓馬的年紀,大隊突然解散。
恰好分到了胡思樂家中,一切都是緣分吧。
海騮馬載着胡思樂回到家中,非常安穩地到達。
七十三看着特日棍那個樣子,還是決定先將特日棍送回家中。
哈達看見自家孩子是以這樣的狀態被七十三送回來,怒火中燒。
“你這東西,怎麼是這樣的混球!”
說罷又是要打罵特日棍,七十三都看不下去。
“哈達叔,你現在就不要責怪他了,再不注意的話恐怕會發燒,可能這會已經在發燒了。別耽擱太久,現在的病不能耽擱。”
七十三也不想和哈達說太多,反正是已經將人送到了。
他也問心無愧。
七十三心中惦念着胡思樂那邊,想要去看看情況,一時之間又猶豫了起來。
深呼吸一口氣,還是去看看吧,不管是以怎樣的身份,不去看看心中難安。
胡思樂回到家中的時候恰好白杏花正在棚裏給羊喂草。
看見胡思樂迷迷瞪瞪地坐着馬車回來,可是嚇了一跳。
忙是將胡思樂扶進屋中,嘴裏一直唸叨着:“今年你是怎麼回事,多災多難的,也不是本命年啊。”
胡思樂也沒什麼力氣搭茬,頭重腳輕的走路都費勁,哪裏還能想起來什麼和白杏花搭茬的話來。
躺在炕上的時候,胡思樂這才感覺小命回來了。
白杏花忙着給胡思樂換身衣裳,胡思樂像一灘爛泥,沒有什麼自主能力,任由白杏花怎麼折騰。
將將給胡思樂穿好衣裳,七十三就跑了過來。
白杏花吩咐阿如罕看着胡思樂,自己去西屋招待客人去了。
“七十三啊,稀客,你先坐那裏,嬸子給你沏杯茶。”
“不用了嬸子,我就坐會,不用忙活的。”
七十三怕白杏花太熱情,趕忙站起身表示不用忙活。
白杏花自然不能冷落了客人,還是堅持泡茶。
白杏花給七十三遞過來一杯熱茶,七十三接過後問白杏花。
“嬸子,胡思樂怎麼樣了啊?”
白杏花震驚,疑惑道:“你咋知道胡思樂現在這情況。”
七十三將茶放到炕桌上,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給白杏花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白杏花皺着眉頭,但是並沒有罵胡思樂。救人一命,發個燒就發個燒吧。
發燒能好,人命沒了那可就是真的沒了。
七十三忐忑不安地看着白杏花的表情,白杏花確實淡定得很。
“七十三,咱家裏現在經濟情況不太好,醫藥費先欠着行不?我給你打個條子。我那天打探你額嬤口風,你好像沒給你額嬤說這事兒啊。”
七十三搖着頭:“嬸子,這個我阿布額嬤都不知道,打條子也行,不用着急還。”
白杏花覺得坑一個小孩子虧心,還是打上條子更好,布和那人心大,就讓這事情過了這麼久。
白杏花認爲打了條子,就算是現在沒錢還,至少表明了她家不會賴賬不是。
“你識字兒,你來寫吧。”
白杏花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一張泛黃的紙,還有一根只有一根指節那麼長的鉛筆。
七十三原本想說他那裏有鋼筆和新紙,鉛筆寫的字過不了多久就會變得模糊,最終還是作罷。
現在講那些話說出來好像是在炫耀,聽在人的耳朵裏並不那麼順耳。
七十三接過白杏花遞過來的紙和筆,一筆一畫地寫下欠條。
這下白杏花才放下心來,和七十三嘮起家常。
七十三能夠感受到白杏花的轉變,慢慢變得坦然起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談話的內容大多圍繞着胡思樂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