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漁所居住的青霜殿距離伏岐殿還有一段距離,霜雪原本打算繼續蒙着林驚微的眼睛,不過思及她臉上的黑布是由主人親自取下來的,也許尊上並不在乎林驚微是否會趁此記下魔宮的佈置。
也對,此時的林驚微神識和靈力都被封住了,就跟從未修行過的凡人無異,即使她記下了路線又如何,難不成她還能逃出去嗎?
況且林驚微比那個只會哇哇叫的,不識好歹的男人強多了,至少她很配合。
霜雪沒在林驚微手上喫過虧,對她沒什麼惡感,甚至還有着兩分好奇。
她見林驚微似乎對魔宮的景色有着幾分驚訝,還主動開口道:"怎麼樣,我們魔宮的景色不錯吧?"
林驚微看了她一眼,將她臉上的得意和炫耀之色收入眼底,她微一頷首,似乎很認可霜雪的話。
霜雪拍了拍她的肩膀,“有眼光!”
“這些都是主人設計的。”
林驚微的眼前浮現出剛纔看見的那張豔麗絕色的臉,粉面含春,比三月天的桃花還要嬌豔動人。那雙狐狸眼半開半合,遙遙望過來的時候,好似充滿了朦朧溫柔的情意。
這位傳說中的魔尊,跟世人所以爲的很不一樣。
若不是事先知道她的身份,林驚微也很難把她跟傳聞中喜怒無常,殘忍嗜血的魔尊聯繫起來。
不過她的脾氣倒是和大家所知道的一樣。
驕傲自大,聽不得一點兒質疑的聲音。
霜雪還在說着,林驚微並不應聲,只是安靜地聽,她擡眸欣賞着這一路上的風景,心情竟然意外地十分平和。
霜雪見她不吭聲,忍不住神色古怪地看着她,“難不成你的嗓子也被封住了?”
她以爲未晴已經足夠寡言少語了,沒想到還有比她更沉默的。
林驚微就跟個冷冰冰的雪人似的,若不是她的眼珠還會隨着霜雪的話轉動,霜雪當真以爲這人就是一具沒有思想的傀儡了。
“不是。”
這是霜雪第一次聽見林驚微的聲音,像清澈的水滴從高處低落,清冷中帶着空靈的迴響,叮叮咚咚的,裹挾着十足的寒意,在霜雪的耳邊響起。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慢慢回過神來之後,霜雪一時間竟有些佩服付星逸。
他竟然能喜歡上這麼一個冷淡無趣的女人。
他們單獨相處時,不會無話可說嗎?
——
青霜殿外,姣玥已經等候多時了。
她打量着被未晴提着走的付星逸,視線落在付星逸脣邊的血漬上,眉頭慢慢蹙了起來。
幾人一靠近,便聽見她不耐煩地說道:“這麼髒,怎麼伺候主人?”
語氣中有着明晃晃的嫌棄和不滿。
在姣玥心中,她的主人尊貴異常,豈是這種低劣卑賤的人類修士能夠靠近的?
奈何主人就看上了這名人類男子,姣玥即使再不滿,也不敢違背主人的命令。
她以手掩脣,看向付星逸的目光冰冷不近人情,像是在打量沒有生命的貨物,“主人吩咐了,我得先帶他去清洗乾淨。”
未晴點點頭,“爲免他不配合,我得看着他。”
姣玥正有此意,她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麻煩你了。”
霜雪探出頭來,“那她怎麼辦?”
她指了指林驚微。
姣玥見林驚微身着一襲白衣,氣質清冷優雅,一身肌膚欺霜賽雪,面容更是萬里無一,姿容絕世,渾身上下不染一塵,便讓開了身體,“主人讓她進去。”
她推開殿門,衝林驚微道:“進去吧。”
一層又一層紅紗遮擋了視線,林驚微面色沉靜地擡腳走了進去,身後的殿門隨之合上了。
房間裏很安靜,沒有人說話,林驚微伸手撩開一層層輕紗,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江秋漁早在一行人到達門口時,便豎起了耳朵,仔細聽着衆人談話的內容,她猜想付星逸約莫是昏迷了,否則他那一點就燃的性格,不可能在遭受此等侮辱時,仍舊一語不發。
隨着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江秋漁屏氣凝神,耳邊聽見一陣極輕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她倏地睜開眼,向門口的方向望去,恰好看見一隻白玉般的手撩開最後一層輕紗,露出林驚微那張集天地靈氣的臉龐。
四目相對,江秋漁拿捏着魔尊的人設,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身體懶懶地靠在牀頭,一隻手撐着腦袋,好整以暇地看着林驚微。
“你倒是大膽。”
林驚微在她面前站定,她站得筆直,像一朵盛放在冰天雪地裏的蓮花,絕不低下高高揚起的頭顱。
她安靜地看着江秋漁,並不答話。
江秋漁摸不準她的想法,在心裏問系統:“她怎麼這副反應?”
“也不說話,就這麼看着我,是什麼意思?”
系統:【她肯定在想該怎樣將你挫骨揚灰。】
江秋漁呸了一聲,“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系統:可我又不是狗。
江秋漁不聽它的解釋,她勾了勾手指頭,一條金黃的綢帶在空中轉了兩圈,直直地朝着林驚微而去。
林驚微的身體連輕微的晃動都不曾出現,她站在原地,任由那條綢帶像狡猾的蛇一樣,纏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最爲脆弱致命的地方被柔軟的綢帶包裹,那條金絲縷慢慢收緊,凜冽的殺意颳得林驚微的皮膚一陣刺疼。
江秋漁的指尖在腿上輕輕點了兩下,臉上露出了興味的神色,“你真不怕我殺了你嗎?”
林驚微蹙了蹙眉,擡手按在了金絲縷上,那條柔軟的緞帶只差一點兒就要蹭到她的脣瓣了。
江秋漁見狀,在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可惜了。
林驚微抓住金絲縷,不讓它再往前一步,而後反問道,“你會殺了我嗎?”
江秋漁不說話,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就在氣氛越發焦灼沉悶時,她忽然笑出了聲,一雙狐狸眼裏浮現出了晶瑩的水光。
“你可真有意思。”
江秋漁收回金絲縷,“如你所想,我不會殺你。”
她打了個哈欠,眼底的水光更甚,整個人越發慵懶隨意,“我要留着你的命,慢慢地折磨你。”
“讓你好好看看,我跟付……付郎是怎麼恩愛纏綿的。”
媽的,這傻逼臺詞!
江秋漁面無表情,彷彿一個沒有感情的念稿子機器,“誰讓你是付郎喜歡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