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祕書一直把我送回了酒店,在外面跑了一天我只想洗澡上牀睡覺,正準備洗澡,忽然口袋裏電話響了起來。
我疲累的拿出電話,一看,是六哥的號碼。
“怎麼了”
“老闆,你現在要過來嗎,我在那爛賭鬼家裏,他已經被我灌醉了。”六哥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轉換太快了,我剛回酒店,腦子裏還想着顧書記那個方案的事,一下就要跳到復仇的事上來
“這麼快就要動手了”我驚問了句。
“這種事拖久了反倒麻煩。”六哥說了句。
“你等我,我馬上過來。”我強迫自己穩了穩神。
掛了電話我換了身衣裳,然後出門,坐電梯下來的時候我盯着電梯壁上自己的臉看,我能看見我的慌張,還有緊張,我轉過身不敢再看自己。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我一路都強迫自己想父母,想出事那天的情景,想我的仇恨,但不管我怎麼努力怒火一直燒不起來,或許時間太久了,我忘記了我忽然生出一股悲哀的感覺,我是個不孝子我連父母的仇也記不牢了
我找了一輛出租車,車子離那個小區很遠的地方我就下了車,然後步行往小區走,我儘量撿黑暗的地方走,生怕有人看見我,我一直低着頭,那晚天空是一輪彎月,我擡頭看了好幾次天,殘月如鉤,一點不捨的念頭從心底慢慢爬上來
依着記憶我找到了那棟舊樓,一路上能聽見打麻將的聲音,我走的很小心,任何聲音都會讓我心驚肉跳,我終於承認自己做不了那樣的事,我膽怯了
我在樓前徘徊了幾分鐘,猶豫,其實一路上我都在猶豫,但我已經跟六哥說了,命令也是我下的,這個時候我不能退縮,不然我自己都會看不起我自己
我打了六哥的電話,電話通了
“老闆。”
“我到了。”
“直接進來吧。”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的門前,我終於還是敲響了那扇木門。
門開了
六哥的臉露了出來。
“進來。”
六哥飛快的拉我進了屋。
屋裏一股濃烈的酒味,我一眼就看見靠牆的破沙發上歪着一個人,沙發前有一張小桌子,地上倒着幾個空酒瓶,桌上沒有菜盤,只有幾個裝菜的塑料袋,袋子裏的湯汁已經流到了地上。
“就是他”我問。
“就是他陸阿廣,綽號老廣,左臉上有塊胎記。”六哥慢慢的說道。
這些資料包括這裏的地址都是虎哥告訴我的,六哥都對上了
我朝沙發上的人看,這個人我從來沒見過,我不認識他,但看見他臉的那一刻我無法平靜了,陸阿廣側躺在沙發上,他閉着眼睛,身上散發出濃烈的一股酒味,我盯着他的臉,就是這個人開車撞死了我的父母他讓我沒了家我忽然很想笑,心底滕的一下升起一股悲憤,就是這麼一個死狗般的人害我沒了家
陸阿廣臉上的胎記很明顯,很大一塊暗紅色的印記,他的樣子很猥瑣,明顯酒色掏空了身體的模樣,他喝醉了,閉着眼,嘴角掛着涎水,我看着陸阿廣忽然心裏就燒了起來
我捏着拳頭朝他走過去
“老闆”六哥攔住了我。“這傢伙喝麻了,你揍他也沒用,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六哥盯着我的眼睛。
我知道六哥說的什麼意思
“對,我要他死”我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裏擠出了一句話。
“既然這樣,那行六哥眼裏忽然兇光一閃
六哥從口袋裏摸出了兩雙手套,遞了一雙給我。
我心跳了一下
六哥戴上了手套,他走到沙發邊彎腰推了推陸阿廣。
“嗯嗯”陸阿廣哼哼了幾聲。
六哥把手伸進陸阿廣腋下,然後扭頭衝我道:“過來幫忙。”
我們把陸阿廣從沙發上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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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把他弄出去。”六哥說了句。
我們擡着陸阿廣往外走,喝醉的人很沉,我們擡的很喫力,擡的過程中我一直在抖。
我們把陸阿廣擡到了屋外,然後放下來。
“你扶着他,我去把車開過來。”六哥說完就走了,我獨自抱着陸阿廣,陸阿廣醉的很厲害,任由我們擺弄,他上半身靠在我身上,我用胳膊推着他,感覺很沉
我聽到了汽車聲音,從黑暗處一輛麪包車開了過來,六哥從車上跳了下來。
“把這傢伙弄車上去。”
六哥和我把陸阿廣擡上了車。
“你等一下。”
六哥再次下了車。
我呆在車上,我心跳的非常快呯呯呯就感覺壓在嗓子眼上
我看着六哥又進了屋,汽車發動機輕輕的響着,四周沒什麼動靜,我緊張的流了汗,我根本沒敢往車外看,只是機械的盯着陸阿廣家的大門,也不知道六哥在屋裏做什麼,時間一秒一秒的走着,非常的慢,我嗓子眼發乾,舌頭也苦澀起來。
終於,六哥出來了,陸阿廣家的燈滅了
六哥跳上了車,然後發動車子。
汽車發動的聲音在黑夜裏顯的很大那聲音就像敲在我心上的鼓槌,一下一下的,讓我心驚
汽車開動了,我長出了一口氣
車子駛出小區,一路向西,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問六哥要去哪裏,我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了,陸阿廣就在我邊上,蜷縮在車座上,我一隻手按在他身上
我不知道車子走了多久,只知道越走越荒僻,應該是到了郊外,然後車子停在了一處樹林邊上,周圍完全沒有人煙,殘月也躲進了雲裏。
六哥跳下車拉開了車門。
“把他弄下來。”
我跟六哥又把陸阿廣從車上擡下來,我腦子裏是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聽着六哥的指令。
我和六哥擡着陸阿廣進了樹林,我們往林子深處走,我不知道這是哪裏,周圍全是黑咕隆咚的,只有一點微光,有不知名的小蟲鳴叫聲,腳下感覺是泥地。
再走一會,忽然我就看見了一點綠瑩瑩的光,把我嚇了一跳,這一嚇慌的我撒了手,我擡着陸阿廣的腿,我一撒手他的腳就掉在了地上。
“是鬼火,沒什麼好怕的。”六哥喘着氣說了句。
我也一直喘着粗氣,擡陸阿廣太累了,我心裏又緊張,感覺手心全是汗。
藉着微光我發現四周是幾個墳頭,一個隆起的土堆上還插着一根破竹竿,竹竿上還殘留着一些布條,我知道這是幡,死人用的東西。
“這是哪啊”我問。
“亂墳地。”六哥答道。
“老闆,你等一會,我去拿傢伙。”六哥轉身又朝外走。
“哎”我緊張的叫了聲,六哥沒理我,自顧自走了。
陸阿廣被扔在了地上,這傢伙還沒醒,我不敢站着,半蹲着往周圍看,四周寂靜一片,除了蟲子的鳴叫聲什麼都沒有,我總感覺周圍的黑暗裏藏着什麼,說實話半夜裏來這種荒郊野地,心裏直發毛
等了一會六哥回來了,手裏拿了一把鐵鍬。
“老闆,接下來就該幹力氣活了,刨個坑把人埋了。”六哥很隨意的說了句。
“什麼”我呆了一下。
“這地方不錯,人埋在這不會被人發現,找這個地兒我可廢老勁了”六哥拿着鐵鍬就去了一個墳頭。
六哥直接就開始挖墳。
六哥開始挖墳的時候我腦子才重新開始轉,活埋我腦子猛地一抽
六哥挖了一會,我一直呆呆的看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陸阿廣,忽然胃裏一陣抽搐,我乾嘔了幾聲
“老闆,你還是回車裏去吧,我一個人能行。”六哥說了句。
我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就往外走,遠走越快,到後來我跑了起來,快到停車地點的時候,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麼,我摔了一跤,倒在地上我再也控制不住
我的手緊緊的抓住一把草,身體打擺子一樣的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