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聲中，她依稀聽到落到車座下面的手機裏發出的聲音後，她一邊擦着鼻血一邊勉強彎下腰試圖撿起手機，但是怎麼都夠不着。
“晚安？江晚安？”
抽泣聲漸漸涌出喉嚨，江晚安握着方向盤的手不斷的顫抖，終於哽出一句話，“玥玥不見了。”
“……”
雨越來越大了。
市第一醫院婦產科，手術室裏傳來生產的痛呼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從裏面打開，護士把孩子抱了出來，“恭喜，是個男孩。”
“大人怎麼樣？”薄無雩面無波瀾。
“虛脫暈過去了，待會兒做完縫合就送去病房，沒什麼事。”
薄無雩鬆了口氣，看向護士懷中的孩子。
男孩還沒睜眼，紅彤彤的，這讓他一下子想起女兒玥玥剛出生的時候，他第一次抱着的情形。
“薄總！”
一道疾呼聲從走廊那頭傳來，易九急匆匆趕來，“張嫂打電話來，說家裏出事了。”
薄無雩臉色陡然變了。
已是凌晨。
警局大廳裏都是喝醉酒鬧事和趁着雨夜小偷小摸的慣犯，正被訓斥着，大廳裏一派莊嚴肅穆。
“已經立案了，晚安你先彆着急，警方已經出動全程搜索了，這個紅姐是個慣犯，根據描述，她跟之前好幾起人口失蹤都有關。”
“慣犯？”江晚安臉色一變，“怎麼會是慣犯，她不是家政公司的月嫂麼？”
“是月嫂，但是是藉着月嫂身份接近新生兒的人販子，現在有很多這種人，警局也接到很多類似報案。”
江晚安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僵直的神情讓人心慌。
半晌，她竟笑了一聲，緩緩低下頭，雙手插進了凌亂的長髮中，豆大的眼淚落在地板上，“哈，人販子……我讓一個人販子帶我的女兒，哈哈。”
楊深心疼不已，遞給她紙巾，“我先陪你去趟醫院做個檢查好不好，剛剛的車禍撞得不輕，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江晚安彷彿沒聽見他的話似的，宛如一座雕塑一動不動。
片刻後，
“你跟他們說，”江晚安忽然一把抓住楊深的胳膊，哽咽的連聲音都是擠出來的，“我求你跟他們說不管對方要多少錢我都給，一定要讓玥玥平安，要是找到人，我不追究她的責任，我保證。”
“晚安，這不是你追不追究的問題。”
“那我還能怎麼辦？”江晚安崩潰的大哭，“玥玥才那麼點大，她怎麼辦吶？”
楊深抱住了她，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無力。
他是一個業內公認的優秀律師，能言善辯，可在心愛的女人的眼淚面前，竟說不出一句話來安慰。
“你們在幹什麼？”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高大的身影裹挾一身冷雨寒風，背後的自動玻璃門緩緩合上，室內的溫度彷彿都降低了好幾度。
看到來人，江晚安的臉色一下子陰沉。
“晚安！”
楊深沒拉住她，眼睜睜看着她疾步走到來人跟前。
“啪”的一記耳光狠狠甩在薄無雩的臉上。
身後正在收傘的易九瞪直了眼睛，滿臉錯愕，“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