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轟鳴瞬間響徹整個神國，致使四周的空間發生了強烈的共振，次元就好像是鮮活的肌肉一般不斷蠕動，空氣中充滿了壓抑和痛苦的氣氛。
這不是典型的源淵神族的神國，而是後天登神後，被轉化爲神靈使徒的神國。
區分先天和後天神國，其實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情，源淵神族的神國從作爲神靈誕生那一刻起，便與對方長相廝守，終生陪伴。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讓源淵神族在遭受到致命傷害時，大不了還能選擇捨棄神國，脫身離開——儘管一般能夠造成神國毀滅的敵人，哪怕自爆了神國，也不可能讓對方離開。
這種先天的神國，是正常的，自然的，沒有任何負擔的，召喚神國降臨不會有任何壓力和消耗。
但亞瑟使徒的神國，顯然是後天得來的。
由於是後天給予，祂這樣的登神者，大多數只能把神國藏在自己身體之內，不斷與自身融合，久而久之，反而取代了身體的部分機能，成爲體內循環系統的一部分。
雖然很難說星淵的神族跟地球認識中的神靈有什麼區別，畢竟兩者文化相差極大，總不能讓地球的造物主出來跟源淵意志打一架吧？更何況，地球好像沒有造物主。
地球人對神靈的認識不是天道自然，宇宙法則，就是英靈化身，創世大能。縱然有一些誇張至極，動不動一念毀天滅地。
也不知道他們的宇宙是有多脆弱。
但大多數地球的‘神’，似乎都是從地球人真實見過的歷史形象或者自然現象中誕生的，這一點跟星淵神族幾乎相反。
星淵的神族，起初是連生命都沒有的東西，別看利奧茲祂們動不動就是幾百億歲，實際上歲月對星淵神族來說沒有什麼意義，就好像一塊石頭，它會被風乾、侵蝕、砸碎，但它不會死。
但不會死，不代表不會怕疼。不代表不會害怕，不代表不會怯戰，更不代表能夠無限成長，恰恰相反，大多數神族的上限就是祂的下限。
在遠離焦土戰場的一座城堡中，突然間爆燃起烈火，須臾之後，第一使徒亞瑟的身形凝聚成型，重重跌倒在地上。
「這些降臨者，原來是一羣神靈武士換皮下場，各個經驗豐富不說，還在變強，祂們成長的速度非常驚人……」
再這樣下去，神國雖然不至於被攻陷，但對於亞瑟這樣的神靈使徒來說，持續支撐神國降臨境淵，對祂是一種不可逆的傷害。
只有在羣淵，神靈們才能放開手縱情廝殺，這似乎也是源淵意志爲了防止深層星淵上浮虐殺後發者的文明，畢竟上面的宇宙是抵擋外敵的第一道防線，人口數量龐大，也需要更多的強者以應對。
不過，再怎麼說，神靈武士披着降臨者的皮親自下場，這在以前是聞所未聞的，從來不干涉星淵內部的源淵，現在幾乎是公開撕破臉皮，不講道理，開始真正插手星淵大事。
但相比於那些越發難纏的神靈武士，真正讓亞瑟心驚的是利奧茲。
「——利奧茲殺了我一次。」
亞瑟擡手拂過脖頸，左右掃視：
「劍也被他拿走了，他的力量果然很強，絕對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戰勝的，但至少此行的目的應該達到了，以太的毒血人，只是想知道利奧茲有多強，還不至於要在這種地方跟利奧茲真刀真槍打上一場。」
不僅僅是武力上的強大，利奧茲的心性極爲殺伐果斷，就算有了人性，也絲毫不影響祂對自身原則的堅持。
嗯，堅持原則？
也難怪祂會奪走那把劍了。
「我沒有那把妖劍，已經不可能是利奧茲的對手了。」
亞瑟搖搖頭：
「敵人的實力已經大大增強，原本就是一個生命力頑強，幾乎打不死的怪物，現在利奧茲還拿到了那把劍……祂這樣下去，完全抹削了不善殺伐的短板。」
如果真的是那樣，亞瑟使徒很懷疑【工程師】張伏龍能否全身而退。
祂自然是不擔心對方會死。
再怎麼說，張伏龍也是在這五千年裏，高度活躍的隱祕議員。
張伏龍，此人性格陰晴不定，直言豪爽，口無遮攔，疑似還是個精神分裂，經常會對着空氣說話，自稱是在給全【隱祕社會】的公民進行直播，但實際上……
好吧，實際上，祂也只接觸過這一個。
即便如此，張伏龍在後淵外戰爭時期的表現，就連雷德·金都誇讚‘比上一個【工程師】瀟灑太多了’。
張伏龍自稱是以太文明時期的人物，似乎是蓋婭專門從歷史長河中保留的模板，進入星淵後，隱祕遭遇了內部分裂，議會幾乎瀕臨解散。
【皇帝】派以安迫羅爲首，忠誠地球和蓋婭，始終認爲要武力征服併吞噬星淵。
【學者】派則是由萊爾牽頭，他們本身就不是很支持蓋婭的舉措，也認爲星淵太大，根本無法完全征服，和平共存纔是王道。
當然，這個和平也許應該打引號。
【學者】萊爾一直致力於讓更多的【社會】公民從內部解放出去，獲得自由，他似乎還跟某些只能溝通，無法觸及的宇宙進行了一定的聯繫。
但考慮到，如果不是蓋婭悄無聲息地失蹤，萊爾可能根本不會有機會自成一派，因此很難說，當蓋婭真正歸來時，萊爾會不會還能把這番事業堅持下去。
至少，亞瑟是不相信的。
儘管萊爾的立場明顯是傾向於同情星淵側，並且萊爾本人也分道揚鑣，但這對亞瑟來說毫無意義，祂的存在，是爲了解決夏爾瑰妮婭女神被雷德金竊取身份和歷史的問題。
而萊爾，是做不到這點的。
就算，張伏龍的立場顯然是站在安迫羅的隊伍那邊，就算明知道，【皇帝】盯着利奧茲卿，是擔心這個曾經被隱祕故意放走的傢伙，沒有按照他們的預想反抗星淵，反而試圖變本加厲地把隱祕趕出去。
安迫羅的擔心顯然是沒有疑慮的。
因爲利奧茲轉生星淵後，哪怕還是凡人的時候，就開始屠殺【社會】公民了。
在蔚藍星，利奧茲不斷地發動各方力量，把【贗作社會】、【隱祕社會】的勢力完全清洗乾淨。
要知道，蔚藍星的人種，可是隱祕精挑細選的，跟地球人相似，生殖隔離還不嚴重的新時代智人。哪怕不是c3盧卡型宇宙人種，被隱祕腐化的概率也很大。
而利奧茲爲了拔除隱祕勢力，肅清一切隱祕的影響，到底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