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澳茲感到十分奇怪。
按理說，他分配給焦糖蝸牛的任務，基本上等同於大學的選修課期末考試，哪怕在試卷上踩一腳，都不至於不及格。
然而焦糖蝸牛甚至連考試都沒參加。
在他鑽了bug後，敵人不會根據他們的戰鬥力而動態提升，李澳茲直接開啓大地龍人碾過去，焦糖蝸牛隻要老老實實按照他的吩咐，去指定地點蒐集道具就好了。
就算遇到一個兩個雜兵，無非多花點時間，至於帶上模板的精英怪，焦糖蝸牛最多隻是有點棘手。
無論如何，也不應該狼狽成這個樣子。
他解除變身，巨大的龍人瞬間僵硬，身上的岩漿隨之凝固，李澳茲利落地走到焦糖蝸牛跟前，這才注意到，對方一直在走神。
索性他擡起手，拍了拍這小子的臉。
‘啪啪’兩聲下去，焦糖蝸牛才緩過勁來，他看着李澳茲，雙瞳中殘留着紫濁的光斑。
“嗯？”李澳茲詫異：“你這是怎麼回事？虛空的力量侵蝕了你的精神？這不應該啊？”
“我，我不知道。”焦糖蝸牛說完這一句話，忽然感覺到渾身一陣虛脫，踉蹌兩下，立刻癱坐在地上，他的額頭沁出冷汗，雙手握拳，卻如墜冰窟一般，渾身發抖，眼神渙散，難以集中注意力。
就算真將軍明明就在眼前，焦糖蝸牛所看到的卻並不是高大結實的男人。
‘你讓我徹底失望，焦子牛。’
“不，我不是那樣的。”
焦糖蝸牛捂住臉，孜然粉的聲音卻不斷地在耳邊纏繞，就算閉上眼，也依舊無法擺脫。
‘你連守護我都做不到，居然還能這麼堂而皇之地活在這世上。’
“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想要爲你復仇……”
焦糖蝸牛顫抖着，努力爲自己開脫辯解。
‘復仇？那你事到如今都做了什麼呢？’孜然粉惡毒地說道：‘你可曾爲我而輾轉不能眠？你可曾因我不思茶飯？你甚至還能跟友人交談時能夠笑得出來！’
“牛。”李澳茲開口。
“我一直在努力，我真的在努力成長變強……”
“我說你，到底聽不聽我話。”李澳茲走上前。
‘你這個虛僞的蠢貨。沒有人會關心你，你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關心和愛意。’
【您已關閉友軍傷害】
焦糖蝸牛渾身顫抖，跪坐在地上，慌張解釋着：
“不！我不是那樣的人，我真的有在努——”
碰！
李澳茲一腳踹在焦糖蝸牛的臉上，將他橫踢出去數十米遠，狠狠地嵌入在山體石壁之中，不等焦糖蝸牛反應過來，李澳茲又瞬息而至。
嘎巴嘎巴嘎巴嘎巴嘎巴！
他提起拳頭，五指一根接一根地扣緊成拳，兇猛地打擊在焦糖蝸牛的臉上。
轟——————！
殘餘的氣浪透過山體，將從山間流淌而過的溪水悉數蒸發。
啪嗒……
李澳茲收起拳頭，焦糖蝸牛雙膝跪地，手掌撐着地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你的認識濾鏡出問題了？”
李澳茲問道。
“……沒了。”
焦糖蝸牛失魂落魄地說道：
“系統下線了，認識濾鏡都碎了，我可能連醫療協議都沒有了。我什麼都沒了，我會被永遠困在這個世界裏……真將軍。”
李澳茲頷首。
【認識濾鏡破碎、系統下線——出了這麼大的問題，奇巧網絡居然還沒有反應？】
【還是說，萊安定這會兒在忙別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沒有認識濾鏡，對玩家來說確實影響很大。
【說起來，我好像從來就沒有觸發過認識濾鏡來着。】
李澳茲打開系統面板，瞅了一眼。
——還真是。
真將軍的系統實際上是閹割版的，萊安定醫療協議的效果都比原版差一些。
至於認識濾鏡，他從來就沒有過。
畢竟他是真正的肉身下潛星淵，而其他玩家，或者說神靈武士，都是徵召身軀。
“起來吧。”李澳茲一把將焦糖蝸牛拉起來，淡淡說道：“你要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自己回斯特雷酒店去，等着官方修復好再行動吧。”
焦糖蝸牛一愣，看向李澳茲：
“等等……那你呢？”
“我該幹嘛幹嘛啊。”
李澳茲一擺手，順着馬哈姆特祖宅的殘骸向下探索。順口說了一句：
“玩家沒了系統，就跟騎手沒有了坐騎一樣，說不用擔心，遲早會解決的雞湯是沒用的，要我說的話——你現在就是個累贅，回去呆着吧。”
焦糖蝸牛張了張口：“可是，你接下來不是還要去東方嗎？”
“對啊。”李澳茲拆開樓板，四處搜索着廢墟中的有價值之物：“那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我們是隊友吧？”
“是啊。”李澳茲轉頭看了一眼他，說道：“但我需要的是戰士，能夠完成任務、分擔我壓力的助手。”
“所以說，我們不是應該一起行動。”
“按理說是這樣的——但遺憾的是，雖然我知道你的實力很強，但看起來沒有認識濾鏡的話，稍微來一點精神壓力，你就扛不住了。”
李澳茲遺憾地表示道：
“我不是保姆，你也清楚，我是個行動派，高效率是我的風格。”
“如果你一直都是這樣，我沒辦法展開我的行動，你就連最簡單的任務你都無法完成。我說句實話，你沒辦法提供任何幫助，還會耽誤我。”
“現在的你，什麼都做不到。”
焦糖蝸牛佇立在原地，怔怔看着前方。
‘什麼都做不到。’
孜然粉坐在他面前的一塊岩石上，淡淡說道：
‘所有人都這麼認爲。’
‘你就是個徹底的失敗者，沒有人需要你，他們平時對你恭維和讚揚，不過是爲了從你身上獲取價值。’
‘一旦沒有了這些價值，你還剩什麼呢？’
‘沒了系統的你，和那些在紫羅星，被李澳茲屠殺的平民們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焦糖蝸牛垂着頭，緊緊握着拳頭。
他很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明明不久之前，真將軍還是一個尋常的路人王主播，跟身爲亞軍的自己相比，含金量和名氣都相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