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分化出三道月光信徒,從背後分離而出。
第一位燃燒着漆黑混沌烈火,第二位身軀透明虛實不定,第三位看似協調卻畸形,遠看高大近看卻渺小。
看到這一幕,西德斯便知道,即便剛剛處於劣勢,李澳茲還是留了一手。
‘那又如何,我再怎麼說也是神靈武士,就算失去了虛空道途,我依舊是個卡帕(10)……’
西德斯握了握拳頭,熟悉的瓷質肌膚和神力涌上身軀,流經四肢百骸。
「呵。簡直荒謬……」
分明是他真正的力量,但放在這時,他卻感到一陣陌生。
「你陷入到虛空太久了,已經忘記了神靈到底是什麼。」
利奧茲踱步走來,西德斯下意識要召喚虛空的力量,然而回應他,只有澎湃的神力。
「嘖!」
西德斯略一咂舌,立刻調換思維,雙手神力溢出,立刻塑造成一長一短兩把單刃刀:
「我想做什麼,輪不到你教!」
說話間,他的身軀立刻迸發力量,朝利奧茲瞬間撲來,雙刀同時下壓砸落,氣勢磅礴。
利奧茲沒有廢話,立刻提起一腳,正蹬在西德斯腰間。
三位月光信徒接連追上,混沌的烈火轟擊在西德斯的腰間,滲透進他的身軀中,原本的平衡立刻陷入混亂,西德斯還沒有察覺到異動,虛無的衝擊已經落下,在同樣的位置,如同一陣風貫穿了他的腰部,彷彿帶走了某些存在。
最後,當悖論奧能所化的月光信徒踢在同樣的腰眼處時,先前產生的一切打擊,在這一刻形成了連鎖反應。
虛無和存在同在,混沌和秩序共存。
神化的身軀在短短一瞬間被清除掉,又在同一時間全部再生,神力無序地增長,短瞬間衝爆他的舊有身體系統,虛無的力量隨即發作,將其清空——至此,悖論又再度發動,使得生命的體系再生恢復。
隨後,新生的系統又再度被混沌烈火的助燃下,不斷地無序增殖下去。
彼此往復,形成了循環。
啪!
西德斯像是一條斷脊之犬,被踹翻出去,踉蹌幾步,纔將將穩住身軀。
「我的身體……不,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不對!」
這一次,西德斯不再只是目光震撼。
他擡起手,兩把神力鑄造的利刃逐漸黯淡下去。
「這他媽怎麼回事——利奧茲!你對我做了什麼?!」
西德斯擡起頭,朝利奧茲吼道:
「我的身體怎麼會變成這樣?階層和道途明明沒有變化!我卻一點超凡力量都無法施展開來!」
迴應他只有一記來到臉上的重拳,以及月光信徒緊隨其後帶來的悍然衝擊。
四道攻擊是如此的真實,落在臉上留下清晰的凹陷和肌膚的形變,痛苦如同夾雜了顛茄和辣椒的熱水,瞬間灌透皮膚表層之下,狠狠地敲打着骨骼。
西德斯已經太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滋味兒。
他幾步踉蹌,一時間頭暈眼花,感官錯亂,他時而是虛空大君,感受不到溫度和物理的變化,時而又是神靈武士,時空不再對他產生效果,更要命的時候,他連同凡人的感知也被混淆進來。
感知交錯,意識也隨之混亂,又或者是意識在先。
身體開始背叛了他,一切秩序離他遠去,在混沌烈火的灼燒下,他無法辨別出屬於自己的方位感,天地旋轉,西德斯始終無法站立平衡。
“該死的——該死!呃啊——」
混亂,一切都如此的混亂。
利奧茲沉默寡言地將他再度打倒在地,月光信徒一拳拳砸下,將混沌的循環不斷延續下去。
祂沒有辦法擊殺西德斯,這是階層的桎梏,不論他有多強大的力量,這一層階級之差擺在這裏,他最多也只能擊敗對方,然後眼睜睜看着對方拖着戰敗的身軀逃回周淵。
在低層階的時候,階級相差還不多,越級擊殺是可以靠着人數優勢和科技抹平的,但到了卡帕(10)之後,星淵的祝福和詛咒直接讓這些強者凌駕於凡物之上。
星淵永遠都是這樣,它並非在實力和底蘊上弱於破滅者,但死板的規矩和暗地裏的心機總是制約着活躍者的行動。
更別說西德斯又是虛空的大君,又是星淵的神靈武士。
如果是尋常的生物,連第一輪的生物紊亂都扛不住,免疫系統會直接崩潰,生命的熵會在不斷地循環更迭中徹底達到閾值,他的信息會被不斷地衝散-重組-損耗-磨滅。
而西德斯抗下了212次,沒有任何變化。
不論是星淵神族,還是虛空道途,都支持着他延續下去。
星淵的規矩就是這樣。
砰!
他一腳將西德斯的頭顱踩在土地中,強而有力的能量滲入他的靈魂,混沌的烈火持續焚燒,卻對他獨立的靈魂無法造成一點損耗。
星淵要他的靈魂留在星淵,不可從任何層面摧毀。
這就是境淵的祝福,獨立的靈魂。
他用虛無放逐掉他的身軀,但馬上虛空的能量就會反撲,將他重組回虛空大君。
即便用悖論延續循環,也只是讓西德斯失去戰鬥力,無法反抗。
公平?
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利奧茲早就清楚了這一點。
如果星淵真的能夠做到公平,那麼也不會分化出六層星淵,不斷地拖延入侵者的腳步,同時還派出神靈武士降臨星淵,強化對敘事的控制。
不論是誰,就算有着無限的力量,也無法跨過卡帕(10)這一層隔閡,約塔(9)和卡帕是一個典型的對立
但星淵有星淵的規矩,利奧茲自然有利奧茲的做法。
他反覆毆打西德斯,每一次都會把十足的力量灌入他的身軀。
不需要回答,不需要言語教訓,沒有解釋的必要,他的拳頭就已經說明了態度。
刀刃沒有用,層淵的物質殺不死這傢伙,沒有強大力量支援,那麼什麼都別談。
除非階層完全碾壓——但這就本末倒置了。
毆打,不斷毆打,月光信徒追隨着他,重複着同樣的動作和行徑。
西德斯的身體無比強大,靈魂的強度亦是如此,從物質層面確實無法消滅他。
那麼,就讓他自己作出選擇吧。
西德斯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的身上會發生這種事情,他的思維在毆打的痛苦和虛無的漠然之間交替變換,一切是如此的詭異,他的感官和意識被割裂起來,本應靈魂感受到的東西開始被腸道感受到,但下一刻消化系統整個消失,當他失去這部分的感知後,等到重新恢復時,產生的刺激是數以倍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