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斯氣得咬牙切齒。
他恨對方，恨不得把利奧茲生吞活剝，但是又拿他無可奈何。
要怪就只能怪，利奧茲奪走了他的機遇、知識和輔助系統。
這些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如果沒有利奧茲……那麼對方享受到的一切，如今都應該是自己的。
“你就不應該存在，利奧茲！”
西德斯憤怒地吼道：
“如果沒有你，我早就——”
“如果沒有我，星淵早就被入侵八百回了。”
李澳茲冷冷說道：
“你沒了系統，沒了記憶，你還能靠着神力在虛空混個大君。利奧茲……我生來就一無所有，連名字和力量都是自己用鮮血爭取來的，我爲星淵征戰無數歲月，我從不否認我的罪行——歷史是怎麼評判我的呢？”
“在星淵中，利奧茲被稱爲最後的勇者，有無數家庭把孩子起名爲‘利奧茲’，就好像‘約翰’、‘米歇爾’、‘加百列’一樣，人們印象裏都覺得這是偉大的名字。那些飽受【社會】之苦的家庭，會無數次懷念起最後的勇者利奧茲對【社會】揮動屠刀，守護星淵的事蹟。”
“星淵說我是暴君，星淵自己對這片宇宙做了什麼呢？如果星淵是位賢良的君主，那他不應該把星淵分成六層，讓外層人首先被外敵侵略。它應該讓源淵的姥爺們跟破滅者死磕去！”
“高貴的主神們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在後方裝睡扮弱消極避戰，貧賤的炮灰爲了這些主神們豁出命戰鬥，它們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有！”
“利奧茲是一個神靈，也可以是若干個被拋棄、遺忘、嫌棄的炮灰神靈的代表。”
“所以，當【社會】在若干個世紀肆虐時，星淵的人們已經作出了他們的選擇。”
刀劍紛爭，槍炮齊鳴。
久久的沉默之後，西德斯開口了。
“人們的選擇？”
西德斯突然冷笑：
“這世界永遠是屬於少數者的，我會害怕多數站在你那邊嗎？淵外的主神都沒那麼容易進我的單位，萊安定仙靈都得恭恭敬敬給我祝福。”
“你這種神靈，仗着自己會打仗，看不起我們這種靠星淵寵愛的，【社會】會教你做人。”
“實話告訴你吧，利奧茲，你以爲自己很特殊嗎？你以爲自己會打仗有用嗎？”
“不不不，跟我一批的第四代神靈，不少去了外層宇宙歷練鍍金，回來就在源淵帶着，第一敘事。回家沒有着落的，就在現實濾鏡裏繼續體驗《星淵》的遊戲——哦對，這叫時間線預演。”
“都什麼年代了，你還覺得自己可以靠着戰爭崛起——當然，我是發自內心佩服軍事天才的。沒有你們捨生忘死的付出，我們這些正統神靈，哪裏能夠死而復生，享受遊戲呢？”
西德斯譏諷着：
“你覺得自己贏了我，很了不起吧，以弱勝強，這根本不算什麼，本尊我已經在境淵了，就算遇到無聲失聯，我照樣上限比你高，而你一輩子就只能在層淵呆着，無法下潛，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衰老死去！”
“你以爲你贏了戰鬥？哈哈哈，利奧茲，這個世界如果是靠武力劃定階級的，那麼所有的統治者都應該是個軍人。”
“我根本不怕你比我能打，利奧茲，你再能打，星淵也會源源不斷派出神靈搜救我。你有天大的能耐，連個主神都混不上，萊安定仙靈見了我，都得跪下磕頭。你算什麼東西？我的人生你是偷不走的。而你只能靠出賣星淵投靠社會，才能苟活於世——”
“我沒有背叛。”
西德斯還想開口，卻被李澳茲打斷道。
“縱使被星淵質疑冷落，我也從未想過背叛。”
李澳茲緩緩走上前，白袍被虛空之風撩起，如同白龍的羽翼在背後張開：
“我一直在拯救這片茫茫星海。”
“我什麼都沒有得到，相比於我付出的一切，星淵卻連一天的工資都沒有發給我。”
“我甚至沒有打算殺害你，西德斯。”
啪嚓、啪嚓、啪嚓……
“用引力扭曲時空，以弱力重塑生命，電磁之聲連接人羣，強力點燃太陽——這是利奧茲上臺後，在海恩斯做的改革。”
李澳茲目光越發冰冷。
“也許我是個得位不正的獨裁者，但如果沒有我的變節，會有更多的家庭因我支離破碎，我無法對此感到自卑和歉意——因爲星淵就連這份感知的能力都拒絕給我。”
“但你做了什麼？西德斯？”
“我這樣的炮灰軍閥，你們瞧不起，沒關係，我不求回報。畢竟新興的資本家，照樣會被王公貴族瞧不起。”
“但你卻嘲笑我。你覺得自己與生俱來，身居高位，獲得賜福，理所當然？”
“你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無數炮灰神靈累累屍骨血汗之上的，冥淵的灘塗擱淺了無數炮灰的靈魂粉末！你卻嘲笑我們，鄙夷我們的奮鬥！”
“星淵的主神腐朽不堪，你們譴責我招納社會力量，自己又偷偷摸摸學習起地球人的能力。”
“早晚有一天，地球人會把戰火灑滿世界，尊貴的神靈會失去至高的地位，就如同當敘事文明崛起時，大量的世俗神靈對星淵也失去了敬意。”
“但即便如此，我依舊愛着星淵。”
李澳茲的手中光能聚集，迅速交織纏繞，化作利刃：
“不是因爲星淵意志，是因爲這裏有我的朋友、戰友、老師和同胞。”
李澳茲緩緩走向前。
“整個世界，即將被地球人爲首的匪幫【社會】踏碎，而你們卻沉浸在過往高高在上的幻想中，在認識濾鏡裏遊玩戲耍——你們目光短淺，當有一天，說英語的人踏着衆神的累累屍骨在星淵燒殺掠奪的時候，你們纔會意識到天地變色。”
他的雙目幽藍，如同烈火一般燃燒着，衣袍如月浸雪，凜然不可侵。
“星淵不配領導我，我是自己的主神。”
他拖着劍向前走去。獸人、晶體人，各種前【社會】的文明公民只要看到他的雙眼，縱然沒有任何印象，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讓開了道路。
千軍萬馬主動規讓，爲李澳茲開闢一條直達大君王座的通道。
“利奧茲，你想做什麼？”
“我沒有忘記我來自星淵的事實，我一直履行着星淵的義務，但星淵卻拒絕爲我贈予合法公民的權利。”
西德斯冷笑：“不過是一縷微光，你以爲你還能做什麼？我殺不了你，但你連傷都傷不到我！”
“地球人的暗幕已經落下——我會讓星淵找到新的出路。只有我可以拯救星淵！”
“羣星將擁抱他的新主人，在新秩序下，每一個文明會找到它自己的出路。我會讓敘事們團結一心，共同抵抗真正的敵人，地球！”
“如果陳腐老舊的星淵拒絕歸降，那我將打穿六層星淵，將邪惡地球的侵略者，連同壓迫衆生的星淵舊秩序挫骨揚灰，徹底打散！”
“而我——”
李澳茲抓住閃耀之劍，快步衝刺，一躍而起，越過整個戰場，凜然的寒芒瞬間朝西德斯落下：
“將是新世界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