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澳茲平靜地說道：
“有的悲劇是無法避免的，這顆星球上遍佈着各類這種事情，如果你什麼都想解決，那你會累死的。”
“……謝謝。”
焦糖蝸牛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污穢：
“我，我是不是殺錯人了？李澳茲。”
“莫須有吧。”
李澳茲隨意地說道：
“我可以把死者喚醒，到時候問問就知道了——你需要我把他變成死骸，叫起來問問生前喫過人嗎？”
焦糖蝸牛張了張口。
他低下頭，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在顫抖。
“需要嗎？”李澳茲問道。
“……我。”
焦糖蝸牛喉頭哽咽了一下。
‘我在害怕什麼？’
見他這副模樣，李澳茲頷首。
他很理解這一切。
前世參與《靈魂賭場》這個任務，是一件非常折磨的事情。
前置要求限制不能使用武力，還得一路看到各種憋屈的事情，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看着悲劇發生。
是個人，在這種環境呆久了，長期無法使用武力，都會越發地融入當地人文環境，代入感越來越強。
尤其是像李澳茲、焦糖蝸牛這樣的高級玩家，從來是各類感官模擬拉滿，體驗跟現實根本沒有區別。
“算了。”
李澳茲也不想折磨這孩子，見他這麼折磨，一時都有些心軟了。
“——讓他說話吧。”焦糖蝸牛說。
“嗯？”
焦糖蝸牛握緊拳頭，大雨將他的髮絲打溼，順服地貼在耳朵兩側，彷彿能夠屏蔽掉外界的雜音。
“讓他說話。”
他張開口，清楚地說道：
“如果他參與了，那自然沒什麼可說的。我自衛反擊，無需懺悔。”
“可如果他沒有參與喫人，那就是我的錯誤，我必須認識到這點。”
焦糖蝸牛目光堅定。
“……你畢竟是個降臨者，沒必要玩到這麼認真吧。”
李澳茲問道。
“我也不知道……”
焦糖蝸牛擡起手，雨水也無法沖刷淨指紋間的血跡。
“也許是我入戲了吧。”
“其實你也改變不了什麼。”
“那也無所謂。”
焦糖蝸牛握緊拳，目光一凜：
“來吧。”
李澳茲沒有多說，他擡起手，【死亡監獄】的神格能力發動，立刻將瓦蓮娜弟弟屍體轉化死骸。
屍體顫顫巍巍地站立起來，頂着空蕩蕩的腦子，雙眼亮起藍火，冷漠呆滯地站在那裏。
“呼……”
焦糖蝸牛深吸一口氣，走上前，跟李澳茲對視一眼，得到對方認可後，轉頭看向死骸，問道：
“你生前喫過人嗎？”
死骸呆滯地看向前方，說道：
“沒有。”
焦糖蝸牛心底一抽，一陣強烈的罪惡感將他差點擊垮，他捂住頭，一瞬間有些發懵，向後踉踉蹌蹌後退幾步。
“我腸胃不好，一般是喫姐姐餵我的肉羹。”
死骸又解釋道：
“姐姐管那些東西叫步行猿。”
啪！
李澳茲解除了死骸轉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焦糖蝸牛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道：
“你比我勇敢多了，傻孩子。”
焦糖蝸牛的心情經歷了這一系列的過山車，大腦一時間有些宕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直到李澳茲撿起行李，拋到他懷裏，他指了指泥濘的大道，示意要繼續上路時，他才反應過來。
“哦，這就來。”
焦糖蝸牛背上行李，正準備出發，突然頓了頓。
他轉頭看了一眼地上那一家人的屍體，說道：“恐怕得稍等我一下了。”
“我去前面避雨的橋洞等你。”李澳茲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嗯！”
焦糖蝸牛轉過頭，將屍體挖坑掩埋，這一家人合葬在一起，這才安心。
“呼……說起來，馬車裏是不是還有什麼遺物？給人家一起放進去吧。”
他這麼想着，擡手將馬車的車廂撕開，露出滿滿一車的貨物。
“哦，看起來都是藥劑啊，真可惜，還是交給醫院算了。”
焦糖蝸牛打開一瓶藥劑，扇聞了一下，立刻皺起眉毛：
“這味道不對勁……”
他趕緊打開【真實之眼】，看向藥劑，臉色一變：
“怎麼會——這、這是毒品？”
他側過頭，看向滿滿一車。
【真實之眼】揭露出這一切的真相，密密麻麻各類數據和合成列表，讓焦糖蝸牛一時間被釘在原地。
………………
十幾分鍾後。
“天晴了啊。”
李澳茲從橋洞下站起身，風元素立刻過來討好他，爲他捋平身上衣物的褶皺。
他轉頭看向一身泥巴和煙火薰燒的焦糖蝸牛：
“真慢啊，牛。”
“處理遺物稍微花了點時間。”焦糖蝸牛拍了拍手上的草灰，“說起來，李澳茲。”
“怎麼了？”
焦糖蝸牛問道：“我怎麼感覺，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
“我沒有帶奧能。”李澳茲淡淡說道：“這件事情不在我的預料之內。”
“真的假的？”
李澳茲望着他，說道：
“我沒對你說過謊。”
【永續·獨斷專行——發動】
【你的團隊成員絕對不可以質疑你的決定，即便是錯誤的，也會毫不猶豫地相信。】
“……行吧。”
焦糖蝸牛笑了笑：
“只是，我突然發現，跟你一起旅行，還挺有意思的。”
“你終於意識到了，不錯不錯，希望你的情商也早日提高上來。”
“開什麼玩笑！我無敵阿牛情商爆表好嗎！”
“是是是，好好好，阿牛棒棒棒。”
兩人吵吵鬧鬧着，一路延着公路前行。
“前面就是綠玉城了，要到【虛空帝君】的地盤兒了啊。”
焦糖蝸牛看着地圖，說道：
“之前得到的消息，已經有22個城市目睹或者聆聽了‘搖滾女孩夏北洛’的歌曲，她揹着一把吉他，騎着二手自行車到處奔走。下一站應該就是這裏了——嘖，我們本來應該五天前就到了的，不知道她還在不在。”
“這星球沒有載具能走這種破路，確實有點麻煩。”
李澳茲倒是不慌不忙：
“進城吧，希望我們這次可以看到她。”
“到時候只要拿走吉他，任務就結束了吧？”
焦糖蝸牛說道。
“嗯，結束了。你也可以恢復打打殺殺的日子了。”
“好耶——”焦糖蝸牛懶洋洋地喝彩一聲：“不過，我還有點不捨呢，這樣的任務還挺有意思的。”
李澳茲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哪次有好處沒叫上你？”
“誒嘿，我更想就咱倆一起，你不覺得這樣收益更高嗎？”焦糖蝸牛搓了搓手指頭。
他這德行，就差把獨吞的想法寫在臉上了。
“那機會可就不多了。”李澳茲隨口道：“珍惜一下這樣的機會吧，我以後會很忙。”
“哎喲，別這樣！哥、澳茲大哥，你永遠是我大哥！多給點資源唄。”
“我養你的資源都夠養一個連了，接下來你自求多福吧。”
“我超，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