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衆人呆若木雞,溫家敗了?
“這位是?”應首領眼眸漆黑懾人,冷聲問。
溫平松咯噔一下,並未應應首領,衝着茶顏擠出幾分笑意,勸道:
“季侄女,沒有這回事!你得到的消息有誤,聽說你最近帶人正忙修剪果園新芽,你且忙去。”
溫平松暗恨,誰給走漏了消息?
他家丟了糧食之事,他不是禁了口,已安排人祕密查探,力保搶回糧食。
如今泄了密,各地諸侯一個個準像貓見了魚,猛上去,那他追回糧食萬分艱難。
二則,若是沒了糧食、沒了銀子,他溫家沒有優勢,何以得風家重用?何以助風家爭奪天下!
茶顏關切之心溢於言表,那明眸大眼的淚水說來就來,撲撲地往下掉:
“溫伯父,我懂!當初我家鋪子被人搶劫一空時,我的心情跟伯父您一樣。氣得狠不得提刀宰了他們,可爲了大局,又不得”
溫平松一臉複雜。
這時,溫詩筠擠了進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個小碎步衝到溫老爺跟前:
“爹,我已經聽溫姍玫說了,我們家糧食、銀子……全沒了!
如今沒了糧食,又沒了銀子。莊子裏的出息還得等到秋收後,可如今我們一大家以後喫什麼?用什麼?”
這件事,溫詩筠當然知曉前因後果,如今說是從溫姍玫口中得知,也真有其事。
昨日溫姍玫又計劃去鬧溫老爺,想多要些嫁妝,趕巧聽到溫老爺的親信在彙報糧食、銀子、布匹等丟失一空之事。
她當下喜上眉梢,溫家家當沒了,看她溫孜羨如何當這個冒牌家主!還有溫詩筠到時嫁人連嫁妝都拿不出幾樣!
她越想越高興,興沖沖地跑到溫詩筠院子裏,好一陣冷嘲熱諷。
溫平松僵硬笑容一滯,原來是姍兒泄了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扶了扶哭成淚人的閨女:“詩兒呀,你彆着急,爹定不會餓着你們。”
茶顏見溫詩筠纏住了溫伯父,她衝着南越部落衆人道:
“您幾位聽說是南越部落的客人?您們瞧,我溫伯父一家有急事正忙着。今日你們且回?”
一衆人神色各異。
“我們與溫兄有要事商議。”
“小娘子且忙去吧。”
還真是賴皮狗,茶顏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招了招門外憋笑極爲辛苦的陳管事。
茶顏雙手一拍,變色龍一樣,那小淚水說收就收:
“莫不是你們知道溫伯父家丟了糧食和銀子一事,今日特意緩助一二?哪敢情好!這位伯父,您貴姓?您準備贈送多少糧食給溫家渡過難關?”
應首領扯了扯嘴角,埋首喝茶。
茶顏纔不管他應不應聲,揚聲道:“陳管事,這位伯父說贈送兩萬斤糧事!快記賬!”
應首領聞言,猛地一咳,一口茶水都噴了出來。
陳管事低頭,無語的望着今日新做的衣袍。
茶顏暗下嗤笑,朝着下一位,“大叔,您貴姓?您比劃的是兩根手指?原來您也準備贈送兩萬斤糧食!陳管事,記下來……”
……
茶顏一陣夾槍帶棒後,逼得南越部落一衆人臉色鐵青的走出了溫府。
只是馮允實臨走之前,高聲恥笑道:
“溫兄,望你好自爲之!
哈哈哈!
不過,今日過後,你溫家大門,我是高攀不起!
你放心,你不好意思言明之事,我代勞將與我風家姐夫、我外甥分說一二。”
小人得志!
溫平松眼底閃過戾氣,重重的打在桌上。
嘣的一聲,茶碗摔落在地。
茶顏與溫詩筠對視一眼,美目一亮,效果出奇不意的好!
若是繼續留在廳內,詩筠要成爲溫老爺泄怒的怒意,得撤!
茶顏拉着溫詩筠假意勸慰:
“別急!若是沒有糧食,去我們莊上借,哪能真餓着肚子。這眼怎麼了?莫不是昨夜就哭了?得去洗洗,還得敷上幾貼藥,才能消腫……”
溫詩筠低頭,哭的(笑得)一抽一抽,時而點頭,時點搖頭。
兩人就這般,順利地出了院子。
茶顏與溫詩筠今日玩的這一手,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將一則真事弄得真假難辨,解了溫家困局,斷了溫平松攀龍附鳳的非分之想。
“把溫姍玫帶過來!”
很快,屋內響起溫平松低沉的吼叫,還有壓抑的怒氣。
走到花壇前的茶顏和溫詩筠二人,頓住了腳步,兩人連忙藏到樹後面。
不一會兒,溫姍玫神色輕鬆,笑顏如花的踱步而來。
茶顏:“傻子呀!”
溫詩筠:“憨批呀!”
溫姍玫走進正廳,就見爹一人立在廳中央,心情愉快的喚道:
“爹,您找我?”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扇在溫姍玫左臉上。
嫩白的小臉蛋快速紅腫,火辣辣的,溫姍玫猛地捂住左臉,不敢置信道:“爹!您打我……嗚……您打我……”
嚶嚶怪上身。
溫平松面無表情地問,“你跟人說,我們溫家糧食、銀子……被人洗劫一空?”
溫姍玫臉色迅速蒼白如雪,她終於意識到父親生氣了!
她跟溫興思說了,還跟溫詩筠說了,後院好些侍女也知道……
不用撒謊,一查便知。
溫姍玫一臉哀求,“爹,我……我就是跟姐姐弟弟們鬧着玩的。”
鬧着玩?這三個字,直接把溫平鬆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
最後,想到還需要她嫁到風家維繫關係,溫平松銳利眸子一眯,寒聲道:
“你的嫁妝減半!閉門思過直至出嫁都不允許出院門半步!”
“爹……你不敢搶我嫁妝……”溫姍玫追了過去,死死的拽住他爹的衣袍。
“把三小姐帶走!”溫平松抹掉雙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待溫老爺走遠。
茶顏和溫詩筠兩人探頭出來,“不作,就不死!”
兩人攜手去了溫夫人院裏,溫夫人知曉了前院發生之事,見二人進屋,迎了上來。
“瞧把你們兩人累的,淺素着人打兩盆溫水。”
淺素笑道:“準備點心時,已經準備了溫水。”
茶顏和溫詩筠偏頭,桌上呈好了梅花點翠的八色盤,鋪排着八色茶果點心,有松子糖、百果蜜糕、核桃玉酥、玫瑰條糕、糖霜杏仁、翠綠豆糕、百合酥、桂花蜜餞,都是南方點心,色澤明麗、精巧誘人。
忙了大半個時辰,她們還真餓了。
兩人洗了把臉,抹了手。
茶顏上手就抓了一塊百果蜜糕,“還是溫伯母院中的點心好喫,細膩不黏牙,甜度又剛剛好,還有一股清香。
怪不得昭昭那個小壞蛋,越喫越圓!一天到晚,淨在伯母你這裏蹭喫蹭喝。”
溫夫人溫婉一笑,“百果蜜糕,小昭昭倒是一般,愛喫的是七七。”
說到七七,她此時在衙門口,無聲的打量着眼前的窈窕貌美女子,簇擁在她身後有八名侍女,幾十名帶刀侍衛。
肩平,眉舒,腰柔,連脣角的弧度自然柔和,從每個角度看都要完美無瑕。
七七想,這大約就是古代世家貴女的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