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謠言傳到了驛站,氣得申殘連砸了三間屋子,士兵們噤若寒蟬。
但是,與瘦猴、烏壯一幫人親如的兄弟的流寇大頭兵們,卻恨不得提起大彎刀,衝入難民營,殺人泄憤,報血仇。
而這時,派出去的士兵也從廢墟處擡回三塊寫着“天罰”等字眼的石頭擺在院中。
還帶回了零星的人骨、甲衣碎布、彎刀碎片、弓箭碎片等擺了一地。
申殘黑着臉走了出來,大刀闊斧地跨坐在一張大木椅上,手中大彎刀不斷狠狠的戳着地面。
發出“鐺鐺”聲。
無形的壓迫,令空氣都窒息。
半晌,申殘站起身來,咬着牙咯咯作響,發出喫人般詭異的笑聲,對着石牌念道:
“亂殺無辜必遭天遣!”
“難民身陷泥潭,如若逼困,則夷王非明主,不可匡扶!”
“天佑明主,其明主,必將親民如子!”
人爲!
有人利用山崩傳出謠言、僞造石書。
妥妥的恥辱,釘在他身上,打在夷王臉上,還葬送了他一幫兄弟的命!
“大將軍,我們要着手開放居閭道關卡,儘快疏散難民。”
說話的是頭戴方巾的蔣文書,也兼任申殘的幕僚。
精瘦的中年男子,約年四十歲,原是個懷才不遇的書生,機緣巧合被夷王收入門下。
因申殘雖是夷王手下大將軍,但申殘不通文理,易惹怒衆同僚,故夷王把蔣文書指派給到申殘身邊,任文書一職,輔助他處理公文庶務。
砰!
聞言,申殘臉更黑了,能滴出墨,眸子陰寒地刺向後方難民營;一時恨意能舒,一拳砸去,院牆瞬間坍塌倒地,捲起塵土飛揚。
他豈能不知,這口悶虧含着血、嚼着刀也得吞下去,如若傳遍大玄,哪有能人義士跟隨王爺,王爺謀天下大計又豈可毀在他手裏。
而,山的另一頭。
付七七端上二菜一湯一主菜,菜餚是:土豆燒雞、野菇燒雞、鳥蛋野菜湯,主食:一筐金燦燦大面餅子。
望着一桌美味佳餚,小昭昭和小芽子兩人高興地拍着小手,垂涎地盯着大盆裏冒尖的雞肉塊。
“過年嘍!”
“真香!肯定好喫!”
咕嚕咕嚕,兩道聲音從兩個小人兒肚子裏傳出來,兩人相視的瞄了一眼,捂着嘴喫喫的笑。
付七七見狀,夾起兩塊雞肉朝小昭昭和小芽子嘴裏塞一塊,“乖哈,等等希雨他們。”
小昭昭含着噴香噴香的雞肉,點頭。
香味也飄向右上方,那裏有一大一小正在琅琅讀書。
聞着味兒,小巖巖小肚子裏的饞蟲早就勾出來了,一擡眼看着蒼大哥一臉嚴肅,小人兒板正了小心思,小嘴一張一合跟着念。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不一會兒,三個像小乞丐的希雨幾人,從樹林裏跑回來了。
“七七姐,此事成了!大家都在議論。”三人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務,一臉亢奮。
付七七貓兒眼一亮,“好!這下難民們有機會出關了。”
“快去洗個澡,把衣裳換了,準備喫飯。”
旁邊大樹底下,七七早就準備了兩桶水,用布罩子圍成一個圈。
希雨望着兩桶清澈的淡水,透亮透亮:“別浪費水,我們洗把臉就行。”
霖生和松蟠兩個點頭,兩大桶水夠喝二十天。
付七七笑着說:“山坳裏有一處寒潭,已經在慢慢出水,水管夠。”
三人信七七姐,撒歡似的衝向了黑布罩子。
待沖洗完後,見着一桌子肉,三人淚眼汪汪。
“我還沒有喫過這麼好喫的菜。”霖生含着淚,咬了一小口七七給他夾雞肉。
淚水混着雞肉,喫進嘴裏也是香的。
對面的蒼瑾微擡了眉眼,經過一路觀察,此三人品性堅韌、知恩圖報,如若用心培養,將來可堪大用。
“你們且好好練功,我觀希雨已經能打出渾體拳一分氣勢。
另外,霖生你身子雖過於單薄,但勝在靈巧,所以渾體拳始終不得竅門。也不必過於苦練,先把招式融會貫通,凝練好身子骨,你將來練輕功可事半功倍。
松蟠也一樣,用渾體拳練體,你力道小,拳法難大成,但你招式快,之後着重練刀法。”
“我瞧着後面深山還有野豬,獵了野豬,七七下次給你們做豬肉喫。”
他天天掛着不是獵了雞就是獵了兔的名頭,怎麼也得真槍實幹一回。
三人齊齊擡頭,眼眶淚花閃動,跟着七七姐和蒼大哥,不僅能學本事,還得喫飽、穿暖,就是親姐姐親哥哥,也不過如此。
聽了蒼大哥鼓勵和教誨,三人打了雞血般,抹了眼淚,快速扒碗裏的菜。
付七七那種“真蒼瑾”的即視感,還有那淺淺的荒唐念頭又起。
“我呢!”小昭昭咬着筷子,雖然她不喜歡蒼大哥對姐姐過於親暱,但他武藝高強,她是佩服的。
她也要學本事呢,將來保護姐姐。
對於總做怪的“小姨子”,蒼瑾故意道:
“你個小不點,自然是天天扎馬步,先長好個子。就這麼小個人,碰到敵人,人家一根手指都能把你勾起。”
小昭昭杏眼圓瞪:……
好氣哦!
“姐姐!蒼大哥他說我是小矮子。”小昭昭奶兇的告狀。
瞧他們鬥嘴,付七七正看得津津有味,見小傢伙萌噠噠的瞅着她,期盼她做主呢,她笑道:
“你蒼大哥對你好着呢,已經削好了一把小弓箭,要教你射箭。”
小昭昭瞪亮眼,小嘴翹起弧度:“真的?”
蒼瑾故意夾了一筷子野菜給她,也不答她:“食不言,寢不語。”
顯然前面的肉更香,但是看着小弓箭的份上,小昭昭嘟了嘟小嘴,把碗裏的野菜嚼了。
驛站,關於商討要開放幾個路口,釋放難民一事,衆流寇將士爭論不休。
“要我說,就開一個路口,慢慢審查。耗他個十天半個月。”
“不妥,這不是又落人話柄,影響王爺清名。”
“孃的,老子咽不下這口氣。要是被老子知道,那個狗雜碎設的計謀,老子一雙鐵拳把他捏爆!”
一番吵鬧,聽得申殘頭痛,他對着門口的守衛喝道:
“去瞧瞧,檢查山崩一事,可有了眉目?”
“另外混入難民的兄弟們,可查到了線索?”
右側守衛彎腰躬身:“是,屬下去迎迎。”
大家幾番爭論無果,一個個橫七豎八地癱坐在院子各處,連午時的膳食也沒了心情食用。
終於,下午三時,派出去的各路士兵陸續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