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小眼蓄着淚水:
“圈雲姐,搶走了我們的鑰匙。哥哥不肯,說是孃親留給我們的,她就騎在哥哥背上打。”
小手指無措地絞着,稚嫩的聲音透着脆弱和委屈。
十二歲的付圈雲,跟她娘一樣,毒了心。
打不過她,慣常欺負弟弟妹妹。
付七七憤怒地拉過巖巖,掀開他後背,十幾道血口子,全是抓傷的;還有十幾處瘀青,腳踢的。
最顯眼是右肩上最大的一處傷口,是前幾日被花婆子用尖木棍打的,化朧傷口正往外滲着血。
餘下數不清的舊傷,一道一道的疤痕、黑印。
頓時,熱辣的空氣多了一些哀傷。
付七七抿嘴靜靜地看着五歲的弟弟妹妹,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蒼瑾臉色晦暗。
昭昭歪過來,替姐姐擦掉眼淚,軟軟道:“姐姐,不哭,有姐姐在,我不怕。”
前面的巖巖倔強地紅了眼,是他沒有保護孃親的遺物,沒有保護好妹妹。
“嗯。”付七七擠出笑容,寬慰弟弟妹妹,債她來討。
從空間拿出消炎藥、消腫藥,給弟弟妹妹傷口上塗抹,暗暗的加上了木系治療異能。
蒼瑾摸了下頭上的傷口,已經快結痂,七七昨日定也是給自己用了異能,臉上不自覺地散發着和煦的笑意。
付七七餘光捕捉到撩人的笑意,惆悵又失落,總之心情複雜。末世許些年,也不見蒼瑾幾個笑臉,可莫名地有點想他了。
“姐姐,這個藥真好聞,又好看,叫什麼?”巖巖拿起透明玻璃裝的紅色藥水問道。
“姐姐?”
“啊。”走神的付七七回過神,又聽弟弟詢問了一遍,她才答。
七七陷入回憶的眼神,自信的蒼瑾就是認爲想他了,他晨起定下的主意,效果甚好。
這一世,他不能錯過七七,七七情竅開得慢,他得有耐心一點一點掰開小丫頭的迷糊心。
這邊,七七半真半假迴應弟弟:
“嗯,我從流寇那偷的,聽說叫紅花油,消腫化瘀用的,開始身子有些熱辣辣的,別怕,姐姐在周圍塗上清涼油,一會就涼絲絲。”
收拾完弟弟妹妹的傷口,付七七想起那把鑰匙。
似鐵非鐵的鑰匙,是孃的遺物,原身一直掛在妹妹身上。
孃親還留下一隻鐲子,材質跟鑰匙一樣,爹爹被土匪抓走後,被二嬸搶走了。
孃親至死都想找到家人,遺物是關鍵,一定要搶回來。
付七七又從空間裏找出兩把款式簡單的短刀,遞給弟弟妹妹。
“巖巖、昭昭,我教你們招式,下次有人敢打你們,拿刀捅過去!”
巖巖小萌眼一亮,拿着短刀愛不釋手。
昭昭笑咧小嘴,奶狠狠說,“下次虎子、財子他們敢打我,我拿刀砍他們。”
軟萌小可愛,付七七捧着妹妹的小臉蛋,吧唧一口。
蒼瑾眼神閃了一下,輕笑,“七七,我觀你招式,武藝太淺,打不過幾個武藝高強的練家子。”
付七七瞬間萎了。
她空間裏有槍、有炮彈、有坦克,轟死他們。
可。
不敢用。
腦海裏閃過蒼瑾瀟灑對敵之姿,付七七咬脣:“那……你教我們。”
蒼瑾滿意地點了點頭,帶了一分寵溺哄道:“養好身子,我教你們。”
七七在末世一向懶懶散散,有他護着,七七隻需要種植高階食材藥材、存儲物資。
可眼下在異世兵荒馬亂,他一人,力有不逮,她需要學武藝自保。
忽聽輕笑。
付七七擡頭瞥了一眼蒼大哥,見他佻着滿足笑意,她有一種跳入陷阱的趕腳。
見七七眼中狐疑,蒼瑾收起嘴角的弧度。
低頭間,兩個乖乖巧巧的小傢伙,嘴脣開裂冒出了血珠,他從揹包裏拿出一個綠軍壺,揭開蓋子遞過去。
“好喝的水,你姐姐說叫牛奶。”
“嗯,謝謝蒼大哥。”
兩人抱起綠軍壺咕咕嚕嚕,喝完了甜甜的白色水,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
昭昭眼睛亮晶晶的,“好香的水,真好喝。”
巖巖打了個飽嗝,有些不好意思,靦腆一笑。
不一會兒,付老頭揹着手過來了,眼懷欣慰道:
“昭昭、巖巖總算喫上了肉包子,這年景有口肉喫不容易。”
一見他,昭昭、巖巖緊緊地攥着前面蒼瑾的衣袖,躲着爺爺的目光。
“喔。”
娃娃們後面正在梳頭髮的付七七眼皮都不擡,嘴裏吐出一個字。
只是,跟你有一個銅板的關係?
付老頭打量了下年輕後生的背影,皺了個眉,倒也沒說什麼,轉頭望向付七七道:
“聽說你們包裏還有喫食,把喫食、水,都拿過來,我給你們弟弟妹妹們分一分。”
不要臉。
充大爺衝上癮了?
付七七眨巴眨巴眼:
“我爹是付爺爺您撿的吧?大約我們不是您親孫子,親孫女。”
“啊?”付老頭懵懵的,沒懂。
付七七勾了勾小嘴:
“不然,我們三姐弟,爲何要幹最多的活,喫最差的飯,穿最爛的衣服。也不見您給我們討點什麼好喫好喝的。”
付老頭訕訕一笑,想再說點什麼。
付七七直接打斷他:
“得勒,不逗您吶,哪兒來,回哪兒去。就衝你們老付家過往虐打我們姐弟三人,我就是喫食多到喫不完,扔了喂狼,也不會給老付家一粒粟米哦。”
話落,還衝付老頭甜甜一笑。
付老頭氣得嘴哆嗦,杵在那死盯着。
“七七你怎麼可以罵爺爺?哪家有喫食不是交給家裏長輩統一分配,一路逃荒何其艱辛,一家人不團結如何有命到達江南府?”
二房長子付常鴻,年十四歲,走了過來,義正嚴詞地質問道。
付老頭見家裏最有出息的長孫過來,背脊都挺直了幾分。
付家唯一的讀書人,自從娘死後,從來不拿正眼看大房。
厭兒壞就是說的這種人,小小年紀,專挑着別人幹壞事,他兩袖清風道貌岸然。
瞬間,付七七心中涌出一股難忍的躁鬱。
“黑白顛倒、狼心狗肺,說的就是你們這種人吧。三個板車,有一半東西是我爹置辦的,用着我們家東西,還天天打罵我們姐弟仨,一路上幫你們推板車、找食物。
我們得過什麼,喫過什麼?!”
“滾!”
“你!”
付常鴻臉色不善,欲上前推付七七,觸碰到蒼瑾涼如冰的眼眸,嚇了回去。
他只得狠狠地瞪着付七七,死丫頭有人撐腰,說話都肆無忌憚。
又見一時半會討不着好,付常鴻帶着付老頭離開了,一路低頭算計着。
兩人回到落腳點,就見花婆子和付老二趴在推板車上,嚎叫個不停。
“啊,娘呀,我手臂被你壓斷了,痛死我了!”
“兒咂,等柳郎中過來,幫你正骨,正好了胳膊不痛了。你娘我才痛啊,我的肩骨裂開了,哎喲,那個小賤人跟她娘那個賤人一樣壞。”
“對,都是那個小賤人,小小年紀都開始勾搭男人。”
他們倒是想收拾那個賤丫頭,怕那個武藝高強俊朗後生。
當家的臉上、背上、手臂上全是紅腫,崔氏陰着臉琢磨了好一會,算計道:
“娘,你說七七那個死丫頭,是不是撞鬼了?邪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