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遲遲觀察他的表情知道他是答應了,輕輕鬆了口氣。
她攥緊袖口的紅色薄紗,又看了看他。
忽然發現,他們這樣真的就像是在成親一樣。
新郎官,新嫁娘。
只差一個蓋頭,便是洞房花燭夜了。
隨着氣氛慢慢松泛下來,她繃緊的脊背也放鬆了些。昏暗的室內,除了那股令人渾身躁動的暖香,還有不斷敲打着窗戶的雨聲,便是他們兩個的呼吸聲了,交織在一起,莫名曖昧。
“一模一樣。”施探微打量着她,驀地輕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說道。
“什麼一模一樣?”
“沒什麼。”
“噓。”猝不及防,他伸出雙手把她按倒在牀榻之上,修長的身子隨即覆上,卻偏過頭,眼眸緊緊地看向門口。
遲遲一眨不眨地盯着上方近在咫尺的臉,他睫毛真長啊,又密又長,都要掃到她了。
“還沒完事?”門外傳來流裏流氣的聲音,充滿酸味,“想必那小娘子的滋味很不錯吧,把你小子的魂兒都勾走了。”
施探微沒回,而是湊到她耳邊。
“會叫麼。”
說完,他貼在她的頸邊,忽然低低喘了一聲,撩得她腿都軟了。
“……”
要不要這麼突然。
遲遲震愕地將他看着,他亦是低頭,烏黑的髮絲拂落在她臉上,隱隱有種鼓勵的意思。
“就像我剛纔那樣。”他甚至又示範了一次,遲遲張了張口,一陣羞恥感襲來,她叫不出口。
鎖骨驀地傳來一陣刺痛,竟是被他咬了一口,隨着他輕咬的力度不斷加重,遲遲聽見有聲音不受控制地從喉嚨裏跑出來了。
她瞪大眼睛,羞臊不已,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鬆開牙齒,脣齒間彷彿還留着她肌膚的香氣。笑吟吟地,氣息綿綿地嘆,“像一隻小貓兒。”
分明取笑的神色,讓她的雙頰瞬間紅了個透。忍不住捏緊拳頭,在他的胸口輕輕錘了一下。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壞呢?
外面的估計覺得他倆一時半會兒也完事不了,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施探微這才翻身從她身上起來,退後幾步,彬彬有禮地道了聲:
“失禮了。”
遲遲扭了個身轉向牆壁,默默捂住雙頰,熱度一直消不下去。
肌膚還殘留着被他觸碰的戰慄感覺,腦子裏不受控制地,反覆出現他帶着汗水的白皙脖頸,不住滾動的喉結,還有那聲誘人的低喘。
想喫掉。
想把他喫掉。
……
等她將這個糟糕的念頭趕出去,擡頭一看,不知何時已經沒了施探微的身影。
倒是有個抱着孩子的婦人從門外走進,掃了一眼狼藉的牀鋪,又看到少女咬脣羞憤的神色。
那婦人感覺哪裏不對勁,也沒多想,例行公事道:
“娘子,我曉得你年紀輕,過不去這個坎,但你既然來了這裏,便認命吧,你是逃不出去的,還不如乖乖留下,也少喫點苦。”
她語帶威脅道:“隔壁的一丫跟你一樣剛來不久,前幾天想要出逃,還沒跑出一里地便被她男人抓了回來,關在房裏,差點活活餓死。”
婦人懷裏抱着個小嬰兒,正在酣睡,臉上滿是不諳世事的純真。
婦人來勸這些新來的女孩時,都會抱着她的孩子,有助於軟化她們的心腸。
遲遲定了定神,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望向襁褓道:“給我看看孩子吧。”
婦人抿脣,有些驚訝地看着這個少女伸出玉蔥般的手指,小心剝開了包裹嬰兒的襁褓。
她用一種十分仁愛的眼神看着嬰兒,輕輕地說,“願觀音娘娘賜福於你。”
婦人詫異地看着少女的側臉,聽着她柔情似水的聲音,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心口不禁泛起一陣酸澀,又很快冷硬起來。
在這種地方,善良是最沒用的東西。
遲遲這才正色看向婦人,適時地流露出失去貞潔的恐懼,絕望,心如死灰,與這婦人套了些話。
方纔知道這個村裏,但凡是地位高些的,眼瞳都與常人有些不同,難怪施探微能夠混入其中,還獲得與新娘圓房的待遇,雖然她不覺得是什麼好事。
除此之外,她還打聽到,七日後的祭祀將會在村子南邊的神廟舉行。
但願在這段時間,施見青他們可以儘快找到她……
第一天的夜裏,大牛,不,施探微又來了。
這次他的耳根包括脖頸都紅了個透,那雙眼眸更是水潤瀲灩,束着烏髮的紅綢帶沿着肩線滑落下來,一進門就跌了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門口落鎖以後,他並不靠近,而是站在陰影之中,不言不語地盯着牀榻上的少女看。
遲遲還是那身血紅的嫁衣,唯有烏髮披散在雙肩,襯得小臉白皙秀色可餐,被他的眼神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一向是高山仰止,清雅高貴,何曾這般狼狽過,遲遲瞪圓了眼睛:
“你這是……”
“被下藥了。”
施探微臉色平靜地吐出三個字,但他用力攥在身側的手卻昭示出,正在極力地隱忍剋制什麼。
“……”他的回答,證實了遲遲的猜想。那些村民還真是禽獸,這是非要他們大幹七天七夜不可了。
但凡今天出現在這裏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施探微,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少年強大的自制力令人歎爲觀止,他側了側臉,依舊是笑吟吟地望着她,卻刻意與她保持了幾步的距離,也不知是不是怕自己獸性大發。
他坐了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撐着下頜,灰綠眼眸凝望着她,溫柔款款地說道:“小年糕,探微哥哥給你講個故事吧。”
關於反王之亂,那一年都發生了什麼。
遲遲腳趾縮在裙襬之下,抱着雙膝坐在榻上,好奇地將他望着。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遲遲都是在他的故事聲中度過的。
少年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音,清潤優雅,講起故事來引人入勝,只是講着講着,他就要輕喘一聲。被她眼神一掃,他便紅着耳根偏過臉去,默默調整呼吸,徐徐吐出一口氣,再接着往下講。
那聲音性感低啞,每次都把遲遲撩得不上不下,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顯得自己很急色。
施探微同她講的故事,大部分都是關於施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