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籃球隊本來已經橫掃全城了,沒想到今天栽你們手上。”
他神情平靜,褐色的眸子裏卻暗流涌動。
幾乎…貼着她的眼睛。
“走了,別睡太晚。”還是遲鷹先開口了。
她急促地呼吸着,眼淚直流,潤糊了黑色眼線:“救命,救命啊!”
他們拿到了體育館儲物間的監控視頻,秦斯陽只看了前面三分鐘,就看不下去了。
“哎哎,是你們啊。”
她們很自來熟地走到遲鷹面前。
藉着路燈,遲鷹看清了掌心裏的東西。
“所以卑怯懦弱至此,你們還有本事欺負別人?”
他的話比刀子更割人,林西熙胸口起伏不平,近乎嚎啕了起來:“那你們欺負女生又算什麼本事!”
他揚了揚手,轉過身,踱步走下了階梯。
姚娜反應了過來,連忙指着林西熙大喊:“是她!她弄的,我們全程都是在幫她,她纔是最討厭蘇渺的人!”
遲鷹仍舊捏着匕首,手背有淡青色的血管凸出來。
北城天街的酒吧門口,遲鷹站在霓虹招牌旁,拆了糖紙,將一顆巧克力扔進了嘴裏,腮幫子被撐的鼓了起來。
但他不敢想象,蘇渺曾經承受過多少這般不堪的流言蜚語
“沒、沒有,她從來不哭。”
姚娜喜歡遲鷹,喜歡得不行了,本來比賽結束的時候就想去要微信,結果讓蘇渺那賤人耽誤了,這會兒趕緊摸出了手機:“帥哥,加個微信撒,以後常聯繫。”
儲物間遇到的事,她見了他,憋了兩分鐘,就憋不住了。
即便多喝了幾杯,但她們還是一眼認出了門邊的少年,是今天奪了滿場女生尖叫的那位籃球冠軍。
一陣夜風吹過,他指尖把玩着巧克力糖紙,發出清脆的聲響:“巧,拉拉隊的。”
段橋他們幾個也在,秦斯陽手撐着欄杆,低頭看着手機裏儲物間的監控視頻。
他沒走,蘇渺就一直陪着,誰都不想先開口道別,所以就一直站着。
“你們弄她的時候,她喊過救命?”
姚娜嚇得腿都軟了,跟着就要倒下去,遲鷹單手掐着她的頸子,戾氣橫生:“蘇渺臉上的指甲印,誰剜的?”
黑色包裝的榛子味巧克力球,兩顆。
他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倆人在夜風裏無言地站了幾分鐘。
這是秦斯陽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控,怕他一時衝動真的做出什麼來,讓局面變得不可收拾,於是從他手裏摳出了匕首,收了回去。
秦斯陽連忙將遲鷹擋了過來,看着面前這個宛如野獸般近乎失去理智的少年,他壓低聲音道:“這你都信,昏頭了吧,遲鷹。”
秦思沅是個守不住祕密的人,從小到大,什麼屁大點事都要跟她哥講,連第一次來例假都是叫的他,驚抓抓的尖叫聲快刺破他耳膜了。
燈下,他們的影子都快融成一個了。
幾分鐘後,林西熙和姚娜她們醉醺醺地走出了酒吧。
林西熙還沒來得及跑,就被遲鷹一把薅了過來,拎着衣領砸在牆邊,冷冰冰的匕首霎時間落在了她浮粉的臉頰旁。
遲鷹眼尾泛紅,陰鷙地狠盯着她:“她哭過嗎?”
“跟我們去派出所把事情交代了。”秦斯陽望向了面前三位女生,揚了揚手機裏的視頻,“該拘留拘留,該罰款罰款,認了這一次,以後你們不找她麻煩,我們也不會找你們麻煩。”
遲鷹微感詫異,依言伸出了手。
她紅着眼睛望了遲鷹一眼:“你就這麼維護她,你知不知道她有多賤,她的處都是路興北的呢,我親眼看到的,就在學校的樹林裏!”
鋒銳的刀刃已經在她臉上割出了破口,一滴鮮血如滾珠似的冒了出來。
秦斯陽走了過來,按住了遲鷹顫抖的肩膀,沉聲道:“遲鷹,刀子給我。”
“嘉淇私高的貴公子,你們今天表現得不錯啊。”
“哇,你還記得我們啊。”
她在他掌心裏放了東西,不等他反應,便紅着臉,匆匆走回了筒子樓。
漆黑的夜、暗淡的路燈,遠處階梯上孤零零的炒粉小推車…
少年低頭點了根菸,嗓音沙啞道:“沒有。”
冷寂的窄巷裏,秦斯陽站在遲鷹面前,看着他失控的樣子:“不是吧,你真信?”
林西熙是北溪一中大姐頭,可從來沒這麼慫過,遲鷹身上這股子冷戾的壓迫感,嚇得她腿肚子都抽筋了,“求求你了,再…再也不敢了。”
遲鷹將糖紙揉進了掌心,淡淡道:“伸手。”
姚娜驚叫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一柄鋒銳的匕首帶着勁風、栽進她臉畔的牆壁裏。
下一秒,遲鷹的拳頭狠狠地砸了過來。
姚娜趕緊扶住了林西熙,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林西熙全身顫抖着,卻一動也不敢動,只能顫抖地流淌着眼淚。
但剛剛遲鷹看完了整段接近十分鐘的霸凌畫面,一言不發地冷靜了半個小時之後,又重新看了一遍。
姚娜笑吟吟地伸出了手,下一秒,他揪住她纖細的手腕,粗暴地拖拽到了僻靜無人的巷子裏,用力地摔在了牆上。
月光下,小姑娘的皮膚似牛乳一般雪白,眉目清列,風衣外套裏緊捻着碎花邊兒的小睡裙。
“對不起,對不起!”
“恩,拜拜。”
心都要碎了。
“啊!”
天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
姚娜尖叫着閉上了眼睛,秦斯陽拉了她一把,拳頭砸在她臉旁的牆壁上。
他一字一頓,如末日的審判者:“是你說,要劃爛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