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行舟也警覺起來。
這裏的黑暗不是普通夜晚裏的黑,而是一種近乎實質的暗色,就像濃墨一般。
林漓的火焰現在節約着用,只能照着一小塊地方。
“關係戶,你把劍意弄亮一些。”柳行舟小聲說道。
林漓也不客氣,直接給他看自己蒼白的手,“這玩意燃料是我的血,再亮點你就要和乾屍一起勇闖天涯了。”
——是以自己的血爲代價?
柳行舟心中大震,怪不得林漓雖然看上去鎮定,但是呼吸聲並不怎麼平和,甚至有些神經質的急促。
“那你還用用它來保護我?”柳行舟想起城主府裏的結界,還有他暈倒在地時充滿庇護意味的火光。
林漓瞥了他一眼,“現在知道我的好了?”
柳行舟咬着嘴脣,沒有說話。
出現了,經典傲嬌怪!
林漓嘆口氣,放過這個話題,“我們先解決眼前這個問題吧。”
羅盤的指針早就不轉了,只直直指着面前那個方向。
黑暗濃稠,遮住他們的視線。
林漓有種隱隱約約的預感,黑暗之後有什麼東西在那裏。
但也僅限於此。
她不知道那個東西離他們有多遠。
也許還要一直行走在黑暗中,也許就只隔了一臂的距離。
甚至有可能,他們已經呼吸相聞,只是被濃墨般的黑暗遮住了視線。
林漓不覺得在這個充滿魔氣的地方會有什麼好東西。
也許再邁一步,就會撞上它。
未知永遠是最恐怖的。
林漓沉吟着,突然被柳行舟往後一拉。
“過來了!”他警覺道。
隨後便是清冽的霜光。
“大師兄?!”林漓驚愕道。
眼前的黑暗被那道劍光破開,白衣劍修立在他們眼前,通身無任何裝飾,只有腰間一塊翠綠竹紋玉佩。
眸光淡漠,劍光凜凜。
柳行舟眼睛一亮,就欲上前,“大師兄!”
“不是大師兄。”林漓連忙一把拉住柳行舟,聲音有些緊張。
是了。
眼前的男人雖然和何爭長得一模一樣,氣質卻有微妙的不同。
何爭雖然也是鳳眸冷淡不苟言笑的類型,但他的冷是乾淨的,是透徹的,是河流上漂浮着的碎冰,是竹葉上的白雪。
那男人卻是更爲蒼涼的冷。
他站在那裏,就能感受到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和威壓,還有一股莫名的疲憊。
他是支撐這蒼天的巨樹,是茫茫夜色裏獨行的旅人。
永遠無法看穿他,也無法揣摩出他漆黑鳳眸之下涌動的情緒。
但是他身上的氣息是清正的。
外表可以隱藏,氣息不能。
不管怎麼說,他是安全的。
林漓鬆了口氣。
白衣劍修並沒有在意二人在他面前嘀嘀咕咕,甚至林漓懷疑他都沒有看見他們。
“前輩。”柳行舟改了口,朝白衣劍修抱拳一禮,“請問”
他的話卡在嗓子眼裏,因爲白衣劍修從他邊上走了過去,眼睛都沒往他那裏掃一下。
柳行舟:
他直起身,呆呆地看着白衣劍修擡劍,朝眼前濃郁的黑暗徑直劈出一道霜光。
霜光如游龍般遠去,驅散了所經之路上的魔氣。
他們呼吸明顯變得更順暢了一些。
劍修在清理魔氣!
“前輩,您是在給我們引路嗎?”柳行舟小心翼翼試探道。
白衣劍修動作未停,無比連貫地又劈出下一劍。
動作乾脆利落,卻又帶着一絲麻木和乏倦。
像是他已經重複斬魔氣這個動作斬了不知道多久了。
“別問了,”林漓拉了一把柳行舟,微微皺眉,“跟着前輩就是了。”
林漓一直說自己叛逆,也自認自己確實很離經叛道,屬於學前教育就沒做好的那種類型。
不管是主宰她生死的系統,還是修爲和地位遠遠凌駕於他之上的掌門,她都沒懷着什麼敬畏之心,甚至還敢大庭廣衆之下從掌門身上薅修爲。
但是眼前的劍修不一樣。
他沒有刻意釋放威壓,卻讓人不敢冒犯,甚至都不敢擡眼去打量他。
就像巍峨高山。
放在那裏,就靜默地告訴世人,這裏不是你該踏足的地方。
你不可逾越。
劍修依舊不置可否,眉毛都沒動一下,只徑直向魔氣的深處走去。
林漓和柳行舟綴在他身後,就像海底尋求白龍庇護的兩尾小魚。
他所經之處,魔氣濃度驟然減輕,二人跟着他,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看上去能夠撐到獲救了。”柳行舟輕聲說。
林漓點頭,卻又微微皺起眉。
“系統,原劇情女主有遇見他嗎?”
系統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畢竟,女主是被一個人關進來後被魔淵意志調戲侮辱。
而林漓在這裏呆到現在,別說調戲了,魔淵意志一聲都沒對她吭。
也對,很難會有人對一個剛剛差點把自己老巢給搗毀的女人起什麼調戲的心思。
即便是魔淵意志也不能。
“會影響到判定結果嗎?就是,那個魔淵意志不調戲我啊。”林漓問。
“這總不能算我的問題吧,是它不行。”林漓理直氣壯。
系統好懸沒被氣笑,到這種情況了她居然冒出這種話。
你說她不好好攻略吧,她又一直掛心着任務的完成情況,而且確實也都完成的不錯。
但你說她好好攻略吧,她所作所爲又都像脫了繮的野馬,只順着自己的興趣來,把劇情帶的一路跑偏,多少非任務人物被她捲進來。
【判定節點場景符合要求就行了呢,親親。】系統陰陽怪氣道,【畢竟親親很有自己的想法呢。】
“確實,我的主觀能動性比較強。”林漓贊同道。
仔細想想也是,女主一直躺在原地不動。
但是林漓和柳行舟卻是主動去順着魔氣淡的地方,這才偶遇到這個人的。
這叫什麼,這叫折騰改變命運!
系統翻了個無聲的白眼。
林漓跟在劍修身後,突然靈光一現,“系統,他和何爭的隱藏劇情是不是有關係?”
畢竟共用一張臉,很難不聯想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