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齣戲應該很快就會有下回分解了!
端木緋的眸子熠熠生輝,手上投桃報李地給端木紜剝起香榧來。
端木憲看着這一雙嬌花似的孫女,心裏暗暗欣慰,還是自家人省事,都知道不亂折騰給家裏添麻煩。
這些人真真沒事找事!
端木憲唏噓地搖了搖頭,又想起承恩公今天給皇帝請來了江南神醫的事,眸色漸深。
也不知道皇帝能不能醒……
這所謂的神醫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徒有虛名呢?!
端木憲眯了眯眼,神態愜意地喝起茶來。
既然自家孫女沒事,端木憲也就不擔心了,此刻他心裏多少存着看承恩公府熱鬧的心思,耳邊又響起了養心殿中岑隱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這‘神醫’既然是皇后娘娘請來的,那一切後果,自有皇后娘娘擔着。”
端木憲總覺得岑隱並非是那麼好說話的人,恐怕這件事岑隱心中也有“計較”。
先觀望着吧,不着急,這局棋纔剛剛開盤而已。
端木憲不再多想承恩公府的事,笑吟吟地話鋒一轉:“四丫頭,你今天和你姐姐還有涵星他們玩得怎麼樣?”
一說到玩,端木緋一下子就把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拋諸腦後,神采飛揚。
“祖父,今天我們玩蹴鞠了。”端木緋從賽前她們下注說起,繪聲繪色地把端木紜在蹴鞠場上的種種英姿講述了一遍,一直說到端木紜不慎拐了腳,由自己接替她上場。
“紜姐兒,你的腳……可有讓太醫看過?”端木憲擔心地看向了端木紜的腳踝。
“祖父,不妨事。”端木紜微微一笑,又給端木憲添了茶,“我只是稍稍拐了一下,女醫已經看過了。”
“紜姐兒,這幾天你就好好呆在湛清院裏養養,別出門了。”端木憲神色稍緩,關切地叮嚀道。
“嗯,祖父。”端木紜乖順地應了,心裏想着:反正她這兩天要給岑公子扎紙鳶架子,不出門也好。
端木憲還有些不放心,心裏暗自琢磨着等回府後,他還是要給大孫女找個擅跌打的大夫看看,嘴裏隨口問道:“四丫頭,比賽後來怎麼樣?”
“比賽最後輸了。”端木緋懊惱地噘了噘小嘴,小臉皺在一起,“要是阿炎在,我們玩什麼都不會輸的。”
想到遠在南境的阿炎,端木緋不由閃了神,眼神恍惚了一下。
聽端木緋提起慕炎那個臭小子,端木憲心裏就有些不痛快,安慰道:“輸了就輸了,比賽總是有輸有贏的。也就是輸掉幾個金錁子罷了,都算在祖父賬上。”端木憲大方地允諾,哄着小丫頭。
“謝謝祖父。”端木緋從善如流地接受了端木憲的好意,眉開眼笑。
這下好了,下次下注的銀子也有了。
“祖父,您放心,下次我們一定贏,贏了我就請您去雲騰酒樓喫酒!”端木緋露出討好的笑容,又給端木憲也剝了幾個香榧,一副孝順乖巧的小模樣。
“好好好。祖父知道你孝順。”端木憲覺得十分受用,笑得好似彌勒佛般,再次感慨自家孫女真是最好的。
等等!!下次?!
端木憲忽然想起了方纔在宮門口時端木紜和岑隱也提起了什麼“下次”,便又問了一句:“你們剛纔是不是和岑督主說起了什麼約定?”
端木緋有問必答:“涵星表姐和興王世子他們約了下次一起去冬獵,岑公子也去。”
端木憲隨口“哦”了一聲,動了動眉梢。
本來,岑隱一起去冬獵也沒什麼,但是,爲什麼偏偏是大孫女在問岑隱呢?!
端木憲朝正在剝松仁的端木紜看了一眼,總覺得有些不對啊……不行,等下次休沐時他得問問李太夫人!
但是在下次休沐前,端木憲就變得更忙了,早出晚歸,時常夜宿在宮中。
江寧妃的喪事操辦得簡單而隆重,屍體在停靈七日後,就被葬到了妃園寢中。
三皇子慕祐景悲痛欲絕,在江寧妃的靈前足足跪了三天三夜,不喫不喝不睡,直到體力不支昏迷了過去……
十一月二十八日,皇后念及三皇子純孝,提出要把三皇子記在自己名下。
這話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從朝堂到京中各府,皆是一片譁然。
有些人立刻“真相”了。
江寧妃溺水當日,宮裏有不少去蹴鞠的貴女和公子們,他們都親眼目睹了黃仵作驗屍以及許嬤嬤俯首認罪。
皇后雖然下了封口令,讓他們不許到處亂說。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自皇帝昏迷後的這三個月中,皇后幹了不少蠢事,威嚴弱了不少,那些貴女公子根本沒上心,他們不敢在大庭廣衆下亂說,私底下卻說了不少,一傳十、十傳百地就傳揚了出去。
而當時不在場的人儘管聽說了皇后和三皇子之間的一唱一和,在暗自猜測之餘,依然多少有些懷疑會不會是想多了。
結果,在江寧妃才死了不到十日,屍骨未寒,皇后竟然就要把三皇子記在她名下,不管對外的名頭是什麼,皇后此舉彷彿印證了這種種猜測。
爲了皇位,三皇子還真是心狠手辣啊!
還有皇后也是,本來古往今來,從大盛到前朝,沒誕下皇子的皇后也不再少數,自然不乏有人把喪母的皇子記在自己名下,比如自小養在皇后膝下的四皇子慕祐易,但是四皇子一出生就喪母,被抱養到皇后膝下時也才幾個月大,三皇子卻不同,這可是一個成年的皇子,皇后和三皇子的意圖昭然若揭。
各種議論從京中各府擴散到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揚揚。
有人說,江寧妃被殺案必有隱情,必須重查。
有人說,三皇子爲了皇位不惜弒母,陰險惡毒,冷血無情,人品着實卑劣。
有人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能讓弒母之人逍遙法外。
有人說,最毒婦人心,皇帝忽然病重,說不定也和皇后有關。
……
連着幾天,各種議論聲非但沒有消停,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其中一些議論也難免傳到了三皇子慕祐景耳中,讓他寢食難安,讓他惱羞成怒。
雲騰酒樓二樓的一間雅座裏,慕祐易一進門,就忍不住向着江德深大發雷霆,沉聲斥道:“外祖父,這事辦得實在太不漂亮了!”
雅座裏只有江德深一人,他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但還是恭敬地給慕祐景行了禮,“殿下,坐下說話吧。”他起身請慕祐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