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在跟我學音樂的學生,張子商。”韓覺拍了拍張子商的肩膀。
“啊,我還以爲……”科恩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看着眼前的兩個男人,有些沒反應過來。
“以爲什麼?”
“沒什麼。”
科恩恢復神智。
張子商這人科恩是知道的,之前和韓覺的通話中,韓覺偶爾有談到他收的那個徒弟。科恩這一路想好了怎麼跟章依曼打招呼,沒料到韓覺要介紹的是張子商。
張子商站在韓覺的邊上,面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半個師祖,有些緊張。
韓覺曾說他自己是章依曼的半個徒弟,所以師承和譚念沾點邊,四捨五入他們也算名門出身,他讓張子商不要對外張揚,私底下偷偷驕傲就好。
張子商知道師父偶爾也愛開玩笑,於是沒有當真,但他明白韓覺跟科恩的這半道師徒關係可是貨真價實的。因爲就連滿嘴跑火車的大師兄也證實了這一點,並拿出許多視頻進行佐證。
也就是那些視頻,弄得張子商在見到科恩之後緊張兮兮的。
因爲視頻明確記錄了科恩的教學模式——“再來”,“你會不會唱歌?”,“再來一遍,今天這條沒錄好,就一直錄”,“你是沒喫飯?轉音再快一點,然後再加點藍調的音階!什麼?真沒喫晚飯?”,“再來”……
聽了大師兄的同聲傳譯,張子商這才明白當初《極限男人》【演唱會專場】錄《以父之名》的時候,他爲什麼能在開頭第一句卡上半天。原來並不是師父看他不順眼在針對他……
“mr.cohen!科恩老師!”張子商有心,特意學了英文來應對這個場面,打招呼的禮節也很講究,一會兒抱拳一會兒敬禮,最後才戰戰兢兢伸出手去想要握手。
科恩遲疑着把手伸了出去,表情十分不安,彷彿要把手遞到鱷魚的嘴裏。
科恩的手最終還是被張子商握住了,一頓猛搖。科恩精瘦的胳膊帶起腦袋不斷搖晃,他轉頭看到了一旁拿着攝像機貪婪拍攝的小周,再看看摸着下巴無比滿意的韓覺,科恩忍不住思考,某種東西到底是傳染的,還是一脈相承的……
科恩問張子商:“你跟韓覺學了多久?”
張子商回答:“一年了。”
科恩用英語嘟囔:“那難怪了……”
“什麼?”張子商沒聽懂。
“沒什麼,”科恩揮揮手,切回華夏語問張子商:“這一年學了什麼?”
張子商說:“聽力訓練、樂器、編曲、扒帶。都是一些基礎。”
科恩點了點頭。
韓覺攬着張子商的肩膀,跟科恩說:“基礎打了一年,差不多該教點後面的了。不過之後一段時間我開始忙別的事了,各種宣傳,一直要在外地跑,不一定能給他上課。就得麻煩你有空的時候幫我督查一下他的作業,再教教他進階的部分。”
張子商兩股戰戰,瞳孔震動,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科恩聽完韓覺的請求,沒有說別的,只是笑着說可以。
“謝了。”
“沒事。”
一旁的小周立馬笑着把鏡頭對準張子商,笑容裏充滿了祝福。
就連關溢都忍不住看着張子商微微搖頭,覺得少年此行兇多吉少。
“有沒有作品?”科恩收起笑容,問張子商。
作品是檢驗知識掌握情況的最好辦法。
張子商說有,然後拿出了裝有自己作品小樣的手機。
科恩現場就拿起耳機就聽了起來。
相比起韓覺的評價,科恩的評價立馬告訴了張子商誰纔是師父。
科恩說:“這種破歌我一天能寫幾十首,沒什麼用,就算收錄到公司的曲庫裏,也很難被歌手選中,就算選中也不會當成主打歌。寫歌也講究一個【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要避免讓人聽個前面就完全知道後面會是什麼樣。這也是你師父厲害的地方,在同質化嚴重的華夏樂壇裏,他寫的每一首都能跳出來……你這裏面唯一還行的就是那首模仿《再見二丁目》的那首,不過絃樂部分寫得還太弱,要加強。提琴學過沒有?軟件掌握得怎麼樣?……”
現在到底不是上課,科恩講了個開頭,讓張子商感受了一下教學風格,然後就停了下來。
韓覺對科恩的狀態十分滿意,表示放心了,科恩還是那個科恩,並沒有因爲錢多了就脫離了完美主義者的隊伍。
科恩微微一笑,然後搓搓耳朵,迫不及待地想聽韓覺新專輯裏的歌。
“《唱作人》比完了吧?”科恩問。
“比完了。”韓覺回答。
“你總決賽唱了什麼放來聽聽看。”
“你今晚電視裏就可以聽啊,最後一期。”
“nonono,網上說你最後一首是國語結合了粵語,但我知道你在這種情況,一定是做了兩個版本,然後各取一半拼起來。快,現在,兩版都放來讓我聽聽,看你水平退步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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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張子商和小周兩個人到了錄音室外面的走廊,貼牆蹲下。
張子商一臉憂愁大吐苦水,覺得自己要完。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以爲師父已經夠嚴格了,我感覺在科恩那裏我要瘋掉……學提琴?提琴頭兩年拉出來的都是噪音啊……”張子商看着天花板,雙眼無神地說,“我回公司試試看能不能申請到國外巡演,然後等師父回來。”
然而張子商的吐槽沒有引來小周的附和。
小周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現在怎麼吐槽都可以,等到開始學的時候,你一定要認真學。”
張子商扭頭訝異地看着小周,懷疑自己的大師兄被誰奪舍了。
小周此時臉上沒有了平時的嘻嘻哈哈,他說:“我雖然叫老闆的時候一直不叫【師父】,叫【老闆】,因爲我還沒像你那樣敬過茶,我這個徒弟的名分,是死乞白賴賴過來的。我其實很羨慕你的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老闆的徒弟,以爲老闆只有你這麼一個徒弟,所有人都不知道我。”
張子商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
“聽我說完。”小周擺了擺手,繼續說:
“我一開始以爲老闆是沒看上我,不想收我當徒弟,後來我自己想明白了,不是這樣的。
這一年裏,老闆一直把我帶在邊上教我寫劇本,拍電影,有機會就把我往劇組裏塞。
現在我馬上就要去拍自己的短片。劇本一共改了十六版,老闆一直在幫助我、指導我完善。短片的預算是兩百萬,老闆一個人出的。幕後團隊他也派了公司最好的班底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