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夾起一口不喜歡的菜,翁楠希把離她最近的那張照片拿起來看了看。
“澤彬,你知不知道爲什麼我和韓覺分手後,還是沒有跟你在一起”
“你這話什麼意思”李澤彬面有嘲弄,只是放慢的咀嚼和悄悄握緊的拳頭,泄漏了他的心事。
“我去年回國,下了飛機連衣服都沒換就去找你,你覺得是爲什麼我後來遠離你們不敢看你,你以爲又是因爲什麼”翁楠希的笑容有點苦。
李澤彬愣了一下,低下頭回想,就想到了很多很多。越想,呼吸就跟思緒一樣越亂。
聯想、象徵、隱喻,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東西。
翁楠希空餘了一段時間,然後自顧自接着往下說:“因爲我怕。不知道是歡歡還是唐哥說的,要拍韓覺的日記,然後你們就拍。拍完之後存了兩年,突然就發了出去。我怎麼會不害怕呢”
“我怕如果我們在一起了,你會把我們的親密照,牀照也發出去,給媒體,給唐哥他們看但是我更怕自己就算知道了這一點,還是會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才拼命躲你。”翁楠希輕咬着嘴脣,眼神掙扎。
親密照,牀照。
李澤彬看着翁楠希在夏日輕薄的衣衫下,掩飾不住的姣好身材,腦袋裏瞬間讓親密照和牀照有了畫面感。
李澤彬覺得在空調屋子裏,感覺身子很熱。
他帶着照片過來,本就不是求財。現在聽到翁楠希講心裏有過他,怎麼會不感到激動。
“不會的不會的”李澤彬背脊一挺,跟發誓一樣堅決道,“我不會發的你跟韓覺是不一樣的,拍韓覺日記只是因爲我們大家都不喜歡他。”
“可是你們把他日記裏最隱私的部分都發出去了”
“那是因爲他做了錯事,要背叛我們,還說了很難聽的話,”李澤彬解釋,“我跟你就算吵架,最後分手,我也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翁楠希嘆了一口氣,說:“你要是早點跟我說這些話就好了。”
“現在也不晚的,小希。”李澤彬抿着嘴脣,眼神滿是渴望。
然而翁楠希低聲說一句:“你要是早點在電話裏跟我說這些話,我後來哪裏還會替你們在韓覺那裏頂鍋”
李澤彬眨着眼睛,不明白現在還是個什麼情況。
翁楠希一改十秒之前意義豐富的表情,重新恢復從容,重新端起茶杯,看着李澤彬說:“五十萬。”
李澤彬眉頭狠狠一皺,覺得哪裏不對勁。明明談情談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談錢了呢
“我說了,不給兩千萬,我就會曝光”
“你覺得我把你叫到家裏來談這些事情,是爲了什麼”
“爲什麼”
李澤彬眼神亮了一下,笑得極開心。會錯了意。
用身體抵押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次算多少比較划算呢李澤彬暢想着翁楠希去了衣衫之後的身體。
當李澤彬看到翁楠希輕蔑的眼神,他突然不笑了。
什麼意思不是這個意思,那還能是
李澤彬嚥了一口唾沫,臉色一變,猛地環顧着四周,時鐘、音響然後探手往沙發下面摸去。尋找着一切能夠隱藏攝像頭或者錄音器的地方。
翁楠希沒看他,低眉順眼地喝着茶。
李澤彬回想着剛纔的對話裏,他十分坦誠地把真相送給了翁楠希,臉色越來越難看。
“花五十萬是買份安靜。照片先留下,錢明天轉你賬裏。
”翁楠希說。
李澤彬沉聲道:“你覺得這就夠了”
“當然不夠。”
翁楠希搖搖頭,卻不是加錢,而是輕聲說了幾個名字。
聽到這些名字,李澤彬的心臟好似跑到了腦袋裏重重跳了一下。
“你怎麼會”
翁楠希剛纔說的那幾個名字,都是他酒吧的貴賓。此貴賓並非一般的貴賓。李澤彬開的酒吧除了提供酒,還提供其他東西,比如一些高昂且特殊的的冰糖和麪粉,再比如不省人事幾小時的姑娘。這份貴賓的名單,是酒吧最隱祕最隱祕的東西。
“你真以爲我跟你們一塊兒玩了這麼久,手裏就沒點東西只有一點東西”翁楠希在一點二字加了重音,“要怪就怪自己吧。你們吶,除了韓覺,哪一個是乾淨的很多東西我早就知道,但我不會主動說,既然是朋友,我就當沒看到。如果誰來煩我,或者不把我當朋友了,那我就只能把那些東西拿出來了。雖說我朋友挺多的,但誰也不嫌朋友多,對吧澤彬。你還把我當朋友不”
李澤彬再也保持不了風度,直直地盯着翁楠希。
“
照片的備份你肯定有,但如果我在網上看到一切有關我和韓覺的事,你們一家老小,至少有三個,得去喫牢飯了。這裏面也包括你那個快升局長的爹。
”
翁楠希的意思是李澤彬他爹的把柄也有。
李
澤彬陰晴不定地盯着翁楠希,不敢去試探是真還是假。
翁楠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意爲送客。
李澤彬什麼話也沒說。起身,走人。果真留下了茶几上的照片。
李澤彬走了之後,翁安靜地把照片都收攏起來,數了數,和李澤彬剛拿出來的時候數量對得上。
現在客廳只有她一個人了,翁楠希安安靜靜地看着手裏的照片。
一張又一張。
翁楠希從小就清楚,如果實在想要某樣東西,大哭大叫、大肆宣揚等着別人給她,是沒用的。那樣只會受制於人,越來越得不到。唯一得到的辦法,就是謀定而後動,咬緊牙關,隱藏自己的興趣,必須忍住慾望,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
等到她覺得不想要某樣東西了,那纔是能夠得到的開始。
翁楠希把照片看完一遍,收攏起來在茶几上磕了磕。
然後嫌棄地拿起李澤彬用過的茶杯,走去廚房清洗。
心裏有過你
開玩笑的。
翁遙聽到門外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聲音後,知道是客人走了。她把最後一點我們戀愛吧看完之後,又把韓覺和章依曼清唱的慢慢喜歡你後半段又聽了幾遍,這才電腦關掉,走出臥室,打算準備晚餐。
“姐”翁遙叫着堂姐。
堂姐在水槽洗着東西,沒反應。翁遙知道是水流聲蓋住了她的呼喚聲,堂姐纔沒反應。
翁遙就先走到客廳,在茶几的果籃裏拿起了一顆蘋果,啃着,邊啃邊哼縈繞在腦海裏的旋律。然後她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那疊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