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阿偉弄清楚王嶼找自己的意圖,又繞着面前的場地轉了幾圈之後,足夠哭喪着臉看向王嶼。
“王哥,你怎麼不在電話裏面早點說明呢?還有好多準備工作要做呢。”
王嶼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倒是想說清楚,你給我機會了嗎?一聽說要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高興的就跟脫繮的野馬一樣。能怪我嗎?”
阿偉眨巴了一下眼睛,被王嶼說的啞口無言,擺了擺手,說道:“幾天的工期?不着急吧?”
王嶼看着他,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說道:“今天晚上就要用。”
看樣子阿偉還準備繼續討價還價一番,王嶼不等他開口,立刻說道:“別讓我看扁你。一個破棚子,你還想要幾天時間?”
阿偉張了張嘴,卻沒能口吐一句完整的話出來,“行吧,一定完成礦主交代的任務。”
王嶼拍了拍阿偉的肩膀,“那這裏就交給你了。八斤礦主的辦公室就在旁邊,你要是偷懶,他第一個就能看到。”
這會兒楊八斤的身影纔剛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口附近。
像是心靈感應,他甚至還回頭看了一眼王嶼跟阿偉所在的方向,
阿偉相當不爽的看着王嶼,王嶼卻早就帶着哥丹覺晃晃悠悠的朝着遠處走去了。
沒猶豫多長時間,阿偉就掏出電話打了出去。
他自己可幹不來這個工程。
“咱們現在幹什麼去?”
哥丹覺看王嶼像個無所事事的街溜子一樣漫無目的的溜達,忍不住問道。
王嶼聳了聳肩膀,“隔一會兒來看看阿偉老闆的進度。阿偉老闆玩心太重,屬牙膏的,要是不盯着他,我還真擔心他到時候掉鏈子。”
哥丹覺點點頭,想了想,跟王嶼說道:“要不,趁着這會兒有時間,咱們一起去看看麻桿?今天還沒顧得上過去看看他的情況。”
王嶼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反正這會兒也沒什麼事,去看看就去看看。
麻桿的狀態倒是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也不知道是哥丹覺妙手回春、還是他自己的自愈能力超乎尋常、又或者是那一千萬驃國幣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總之,今天再見到麻桿的時候,他從內到外整個人都是一副精神充沛的模樣。
“你這是給他吃了什麼仙丹嗎?”王嶼詫異的問道。
不等哥丹覺回答,麻桿自己嘿嘿一笑,“我覺得我現在,已經完全痊癒了!”
哥丹覺沒有感情的說道:“你現在就算說你自己能飛,也沒人信。別的不說,你現在下牀走兩步讓我看看。要是跟正常人一樣,我們隨時送你走。”
麻桿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
王嶼看着麻桿,在他跟哥丹覺說話的時候,坐到對面的牀上,“就這麼走了?帶着一千萬驃國幣,背井離鄉?”
麻桿一愣,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
就連哥丹覺也有些不解的看着王嶼,不知道他葫蘆裏面賣的什麼藥。
麻桿的反應也算是在王嶼的預料之中,他繼續說道:“你本來也沒做錯什麼,掌握了一點小道消息,想爲自己謀求一點好處,也無可厚非,可是對方卻想要將你置於死地。你今天可以跑,但是你知道他的祕密,又有過勒索他的前科。他爲了不讓自己做的事情敗露,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你從人羣中揪出來,不死不休。”
“一千萬又能夠你亡命多久?”
王嶼的話,像是海浪,一層一層的拍打在麻桿的心頭。
王嶼的視線緊緊的盯着他,看着他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
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王嶼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然後說道:“你能從老礦工讓你傳遞消息的這件事情中,總結出他們之間存在的不正當關係,足以證明你是一個聰明人。你好好想想我說的對不對?是不是在嚇唬你?”
“你想怎麼樣?”
麻桿艱難的問出一句,同時雙眼警惕的注視着王嶼。
王嶼搖頭,“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是擔心你被喜悅跟過度樂觀衝昏頭腦罷了。具體要做出什麼選擇,還是要看你自己。”
麻桿眨巴着眼睛看着王嶼,看上去雖然一臉茫然。
但是王嶼相信他很清楚自己說了什麼纔對。
既然麻桿裝傻充愣,那就讓他自己繼續想一想好了。
反正自己提點他一下,只要他能順着自己的思路展開想象,那麼他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行了,病情觀察的怎麼樣了?”
王嶼不再機會麻桿,轉頭看向哥丹覺。
哥丹覺說道:“沒什麼大問題,只不過今天差不多應該換一次藥。房間裏味道可能不太好聞。要不王哥,你先去外面等一會兒?”
王嶼衝着麻桿攤了攤手,然後毫不遲疑的離開了板房。
餌已經下好,就看麻桿這條胖頭魚喫不吃了。
王嶼剛纔說的話也不是騙他,用腦子好好想一想就知道,全部都是真正可能發生的。
刀坤有錢,這種事壓根不需要他自己親自出馬,只需要花點對他來說不值一提的小錢,就能僱傭足夠靠譜的人,追殺麻桿到天涯海角。
不,天涯海角都是高看了麻桿。
他身上那一千萬驃國幣,壓根也不夠他遠走天涯所需要的支出。
這些事麻桿可能在巨大的喜悅當中,並沒有考慮搭到。
王嶼不介意適時的提點一二。
刀坤那邊到現在一點馬腳都沒露,唯一的破綻就在麻桿這裏。
老礦工跟刀坤,在這件事情當中,摻合進去的程度相當深,誰也不會輕易就撂底。
貌燦那邊到現在還沒有絲毫的動靜,也足以說明老礦工那邊牙關咬的有多緊。
要不然,以貌燦的性子,早就第一時間殺到刀坤家裏,將他薅出來了,哪裏還會讓他像現在這般優哉遊哉的過日子。
但是麻桿不一樣。
麻桿在這件事情當中只是起到了一個跑腿幫忙無關緊要的角色。
所以供出誰來、供到什麼程度、或者配合王嶼做些什麼樣的行動,對他來說完全沒有絲毫心理負擔。
他跟其中任何一方的紐帶,都沒有那麼深厚、更沒有見嗎堅不可摧。
隨意王嶼把麻桿當成了一個突破口。
只要能夠對麻桿心中的恐懼加以利用,這就是促使他跟自己合作的催化劑。
王嶼不擔心麻桿現在思想的搖擺,未來還有想當長的日子,可以讓他好好想清楚。
就麻桿現在身上的傷,想要恢復到跟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只要不是超人,就遠不是三五天能行的。
想到這些,王嶼甚至忍不住哼出一段小調。
在班放外面等了大約十幾分鍾,板房裏面還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王嶼一想自己傻站在外面似乎也沒什麼意義,還不如去看看吳曉他們那邊商量的怎麼樣了。
今晚和尚們就來礦場這個消息,他們還不知道。
這麼想着,王嶼慢慢溜達着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剛來到廚房附近,就被空氣中飄瀰漫着的一股濃郁厚重的香氣所包圍。
王嶼深深的嗅了幾下鼻子,一時間也顧不上去飯廳尋找吳曉,而是順着香味來到了老李身邊。
“什麼味兒這麼香?”一進門,王嶼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老李嘿嘿一笑,“還能有什麼?當然是今天買的雞縱菌了。”
邊說,邊指着身邊的一個大臉盆說道。
那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搪瓷臉盆,非常非常巨大。
毫不誇張的說,應該完全就夠給一個小嬰兒洗澡用。
這會兒,這個臉盆裏裝的卻是滿滿一盆漂在上層的黃澄油,跟沉澱在盆底的深色不明物體。
王嶼知道,那應該是被油炸過之後的雞樅。
此刻,這個臉盆裏正散發出濃烈的香氣。
“這麼多……”王嶼感嘆道。
“這才哪到哪。大約也就才三分之一的量。”老李說道。
“這臉盆之前幹什麼用的?”王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乾淨着呢,放心吧,我專門買回來和麪用的。今天正好拿它來裝雞樅菌油。”老李滿不在乎的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王嶼看到這個臉盆裝食物,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一想到自己之前喫過的那些白胖宣軟的大饅頭,都是從這個應該洗臉洗腳用的臉盆裏誕生的……
王嶼雖然沒有潔癖,但難免會戴着固有認知的有色眼鏡去看待這個臉盆。
老李哪裏知道王嶼這些矯情的念頭,伸手摸了摸搪瓷臉盆的外面,說道:“差不多了,基本上已經不燙了。可以裝瓶子了……王嶼,這點工作你能行,你來吧。我還要準備晚上的飯菜,小娜媽還在井邊洗菌子。”
王嶼點點頭,裝瓶這樣的事又沒什麼技術難度。
“包裝瓶已經洗好,晾在門口的臺子上了。你看看裏面的水只要幹了就可以裝了。”老李像是囑咐一個無知孩子一樣,事無鉅細的交代着王嶼。
雖然王嶼在賭石跟經營方面都很厲害,但是在廚房裏,在老李看來就跟小孩差不多。
一個注意不到,就會做出違反常理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