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已經賺翻了好嗎？做人別不知足。”
直播間衆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
不乏有一些酸溜溜的言論。
曲鵬看了關州小東選出來的三塊料子。
三塊料子當中，就屬第二塊料子個頭最大，而且有着明顯的片狀蟒表現。
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旁邊那幾個中介商老闆。
這麼明顯表現的料子，沒道理剛纔他們沒看到。
竟然沒有對這塊料子下手。
曲鵬這邊還沒想明白，思路就被打斷了。
關州小東留言道：“我選第三塊料子。”
曲鵬的視線落到第三塊料子身上。
比起旁邊那塊磨盤大小的料子來說，這塊料子的個頭則要小上不少。
頂多只有它的三分之一大，算是三塊當中個頭較小的一個。
但這也只是相對的。
料子本身大約還有個二十多公斤的樣子。
見關州小東這麼篤定的選了他它。
曲鵬將攝像頭對準料子來了一個特寫。
同時還伸出手去翻動着料子。
儘量多角度的讓關州小東更能詳盡的觀察到料子的每一個部位。
這塊料子最大的特點，就是在皮殼之上，有一條棉線一般細長的色線。
曲鵬原本在直播間裏有些暈暈乎乎的腦子，瞬間反應過來。
這關州小東，有點本事。
曲鵬當然更願意相信是自己天天在直播的時候放送的乾貨有關。
可是，自己都沒第一時間聯繫起來的東西，這個老粉絲卻第一時間就想到了。
這種溶於血液中的下意識判斷力，要說這人真的單純只是一個直播間愛好賭石的人，似乎有些解釋不過去。
尤其是，除了絕對的行家之外，沒有幾個人會狠的下心放下成片的色塊表現而去選擇那若隱若現的一線天。
是的，這就是行業中傳說的寧買一線不買一片。
這個直播間是真的臥虎藏龍，還是有很多同行默默潛伏在裏面，不動聲色的總結着自己的直播經驗甚至沒準還在私下拉攏自己的客人……
曲鵬第一次在直播的時候走神了。
要不是一旁的王嶼接連喊了他好幾聲，曲鵬還不知道要愣神到什麼時候。
“主播，直播間的小東哥說他就要第三塊料子，讓幫他解石。”
王嶼趕緊晃了晃手機，然後轉述了一下公屏區的留言。
“咱們小東哥的確有兩把刷子。這料子的就算是行家裏手都經常經不住考驗。沒想到小東哥竟然一點都沒有猶豫，就做出了最後的決斷。我都絕對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什麼能夠教給小東哥的了！”
曲鵬這話聽上去的確是在稱讚關州小東，但是話裏有話。綿裏藏針。
很長時間關州小東都沒有繼續冒泡。
這讓曲鵬就算想說話給他聽都找不到對象。
況且，現在是在自己的直播間做福利放送，要是被誤會成是因爲玩不起才說那種話，那這麼大力度的福利就白送了。
曲鵬飛快的想明白這裏面的箇中厲害關係，瞬間收起自己單方面的情緒，一如既往的在直播間裏面沒心沒肺的插科打諢起來。
帶着料子來到防止切機的板房。
還不等向遠峯開始動手，直播間的公屏上再一次出現了關州小東的留言。
“料子直接順着色線九十度下刀片，先切一片蓋子下來，看看裏面色線的走向跟表現。”
曲鵬將關州小東的訴求轉述給向遠峯聽之後，就看到向遠峯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長的說道：“這也是你教的？我怎麼感覺這位粉絲懂的不少啊。”
他向來自負，也的確有自負的底氣。
不管是家世淵源還是自身的基本功，亦或者是解石的能力，都有最後讓他自信甚至自負的資本。
他一向不喜歡有人教他做事。
向父不行，別人更不行。
這會兒雖然沒有明確表達出來，也是爲了顧慮直播間的顏面。
這關州小東不但懂得看料子，更是連解石的經驗都有。
這要真的只是一個賭石愛好者，不光曲鵬不信，連向遠峯也不信。
關州小東的方案跟向遠峯的想法不謀而合。
雖然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這是一個最佳的下刀方案，懂得解石的人都會做出相同的判斷。
但是，一般會在直播間裏買料子賭石的人，即便需要解料子，也多半會拜託直播間裏面的主播或者是加工廠裏面的師傅來代勞。
可不會像是關州小東這樣的反應。
當切機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曲鵬藉口噪聲太大擔心帶給直播間觀衆不好體驗，所以臨時關閉了手機的麥克風。
看到手機屏幕上出現閉麥的標誌之後，曲鵬這才吐出口氣，然後對着向遠峯問道：“這是不是在咱們直播間的同行？”
向遠峯沒好氣的說道：“你問我？我問哪個？你天天在直播間裏面跟他們朝夕相處，難道不是應該你最瞭解他們的情況嗎？”
曲鵬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說道：“可是這個人也沒少在咱們直播間買料子……”
向遠峯聽他說玩，更加沒好氣起來，“那他的料子要咱們解石了嗎？解石的話，是漲的多還是垮的多？”
曲鵬皺着眉頭似乎實在思索了好長時間，然後才遲疑着說道：“被你這麼一問，之前的料子他都沒用咱們代勞解石。都是整個料子發到他那邊的。”
向遠峯說道：“那就是同行找你進貨來了。這也算是直播間的一種肯定吧。”
“啊……”
曲鵬顯然沒想到還有這種可能，一時間腦子轉不過來。
那這究竟算是顧客，應該好好招待；還是同行，應該加以提防？
王嶼在一旁聽着兩個人的交談，釋然的笑起來，“咱們賣出去的料子都是有利潤的。賣給他跟賣給別人都是一樣的價格。所以，即便是同行同時也是我們的客戶。所以並不衝突。一視同仁就好了。跟外面還在礦坑裏面的那幾個中間商老闆並沒有什麼不同。”
曲鵬一想，似乎也的確是這麼回事。很快就不再糾結在剛纔的情緒之中。
王嶼說完這番話之後，衝着曲鵬說道：“大主播，剛纔的時候，小八歲就在公屏上留言，讓你把她那塊料子放成片之後的表現給她看看。”
曲鵬這才猛然拍了一下腦門。
“看我這記性！完全把她給忘記了。”
趕忙將注意力轉回到直播間，果然就看到公屏上好幾條留言。
不僅僅是小八歲看星星吖在呼喚自己，還有好幾個她的幫手在一起呼喚着自己。
曲鵬連忙打開直播間的麥克風。
“不好意思，剛纔擔心切料子的噪音影響大家，所以主播暫時關閉了一下麥克。我現在就給小八歲看片料效果。”
他自己其實都還沒來得及看那兩片片料。
這會兒早就忘記隨手放在什麼地方，所以開始到處翻找。
向遠峯一臉嫌棄的將料子遞到曲鵬面前。
竟然還有人比自己更馬大哈，也是讓他沒脾氣。
曲鵬拿到料子的時候，心裏才感到一陣心虛。
剛纔都忘記提前先看看片料的情況，才能讓自己牢牢佔據主動權。
不然這會兒要跟直播間裏面的衆人同一時間瞭解到料子的情況，多少還是讓人心裏忐忑。
這也算是給他長了一個教訓，以後不能時不時讓自己處在這種被動的局面中。
曲鵬將直播設備固定在桌子上，然後拿起其中一塊片料，對準手機攝像頭，開始端詳起來。
片料上面除了紋裂跟貼皮部位的黑蘚之外，倒是沒有其他明顯的瑕疵。
但是這裂痕看上去也還是挺讓人觸目驚心的。
曲鵬的腦子在飛快的旋轉着，琢磨着一會兒的說辭。
摸出自己隨身的電筒，從片料背面打開光源，對準料子逆向打起了光。
在強光的籠罩之下，片料纖毫畢現畢現的展露在曲鵬眼前。
爲了能比直播間的觀衆早一點點看到料子的表現，曲鵬的手擋住了大部分的攝像頭。
片料上存在的所有紋裂、以及自然光下肉眼看不出來的牛毛紋跟棉團，這會兒全都呈現在曲鵬眼前。
向遠峯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曲鵬身後，從他肩膀上方，按壓到料子上一個透明的鐲圈。
扁平的鐲環上，阿拉伯數字寫着兩個五，代表着這個鐲環的圈口是五五圈。
曲鵬驚喜的發現，鐲環所在的位置完美的避開了絕大部分肉眼可見的明顯瑕疵。
向遠峯沉聲說道：“”所有天然的東西都會有其自身生長的痕跡。所謂的完美只是一個相對的結果。社交距離下肉眼看起來不明顯的小面毛病都不用太過在意。”
“而且現在這塊料子，在這個位置取料已經規避掉了大部分的瑕疵。現在還存在的比較明顯的問題就是散棉。但是這種表現的棉，在起貨拋光後會被大大減弱。所以問題並不嚴重。”
曲鵬一看有人做出比自己更加專業的解釋，立刻衝着手機說道：“小八歲，你聽到了嗎？礦主給出的專業建議。這纔是真的，童叟無欺。”
小八歲看星星吖：“明白。就是這塊片料可以取一條手鐲出來！”
她倒是非常會總結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