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說完，伸手指着那些破爛不堪的窩棚，“就這樣出太陽曬、下雨天漏的日子也能叫做過得挺好？”
說完又指着旁邊幾個咬着手指、怯生生看熱鬧的孩子說道：“”老一輩的人湊合過也就算了，難道還要拖着自己的後輩們，也繼續過這樣的日子？”
老人面色一僵，然後說道：“祖祖輩輩都是這麼過來的。”
老李笑着說道：“那是因爲之前無力改變現狀。現在礦主願意爲也木西們做點實事，你們卻推三阻四。要知道，機會不常等人，過了這個村可能就沒有這個店了。”
“你們覺得現在還可以跟附近的村民用料子交換錢財，換取最低的生活保證。有沒有想過，現在礦區進行了變革，很多村民他們自己就承包了礦場？再怎麼從你們手裏面低價買入，都不如他們從已經花了錢的礦場上現挖出來。”
這番話說出口，很大程度上戳痛了石落卡也木西們的心。
雖然他們無權干涉礦區的發展方向，但不妨礙心中滋生抱怨的情緒。
其中一條生計算是被礦區這個新的政策給斷送掉。
這些天儘管他們非常辛勤的從礦上撿拾玉料，但是跟他們交易的村民卻越來越少。以至於他們不得不把價格一降再降。
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儘管心有牴觸，但是老李說的話卻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尤其那些有孩子的也木西們，這輩子已經生活如此困苦，所以沒有幾個也木西願意讓自己的後輩繼續過這樣的生活。
人羣中有一個像是小孩家長的男人，有些怯弱的開口說道：“我聽說村子裏住進去一個也木西。住的房子又大又漂亮，生活的也跟當地那些村民沒有什麼區別……”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就被剛纔的老人給喝止住了，“說什麼混賬話。那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我們也木西身上。要麼就是你聽岔了，要麼就是對方根本不是也木西。咱們礦上都多長時間沒來臉生的也木西了。”
“是真的，那天我還特意溜到那家院子前面看了。那女人穿着打扮就是也木西的模樣，不會有假。”旁邊有也木西開始幫腔。
“對，在咱們礦場上，不會有也木西繼續過以前的日子。只要緊跟礦主的政策，就一定能讓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老李就沒一個沒有感情的洗腦機器一樣，狂吹着王嶼的彩虹屁。
“兩位過來，究竟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
老人顯然覺得自己說不過兩人，暫時將話題進行了轉移。
“當然是幫助咱們礦上的也木西過更好的生活。”王嶼笑了笑，開口說道。
“哼，這種好聽的話我們聽得太多了。你們究竟想怎麼做，不妨直接一點。”老人冷哼了一聲。
“我知道這段時間大家夥兒的日子不好過，所以想說，如果大家手上有想要出售的料子，我願意出錢買下來……”
王嶼的話還沒說完就，老人兩道銳利的目光就掃了過來，“你的意思是說，你一個礦主，還要單獨花錢買我們手上的料子？我沒聽錯吧？”
王嶼這話一出，原本看起來還有些期待的那些也木西的表情，也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笑起來。
“一整個礦都是他的，還要另外花錢來買咱們的料子。這個礦主莫不是以爲咱們都是些傻子吧？”
“錢多了沒地方花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出現在這樣的情況吧？”
“那就讓他買，看看他的誠意。”
他們並不覺得王嶼說的話是真的，調侃的話也特意是用國語說的，這是生怕王嶼聽不懂，起不到說這些話的作用。
不過王嶼也不氣惱，看着身邊的也木西們開口說道：“大家儘管可以將料子帶出來，不過我也是有自己的要求的……”
“這還什麼都沒什麼呢，就開始講條件？”
“可不是嗎，他怎麼可能真的設身處地爲咱們看考慮，不過就是惺惺作態罷了。”
“話倒是也不能這麼說。你們想，願意做表面功夫的礦主，總還是好過之前那兩個跟死人沒區別的礦主吧。”
“你這麼一說，那倒也是這麼回事。”
也木西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了一番之後，老人揮揮手，打斷了他們的閒聊，看着王嶼說道：“礦主不妨說說，你有什麼要求？”
王嶼這才繼續說道：“是這樣的，因爲我也畢竟前面剛剛花了大價錢纔拿下了礦場的開採權。所以手上現在的資金並不算是特別充裕。所以我要收的料子，以前面那些老礦層的料子爲主。現在這個礦層的料子，也不是不能收，不過品質表現就要高一些。”
原本以爲自己這個說法會得到他們的調侃跟不理解，卻沒想到，老人在聽到王嶼這番話之後，認真的開口問道：“礦主是說真的？”
王嶼點頭，“我是帶着十二萬分的誠意來跟大家討論這件事。至於是不是，只要拿出料子來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人羣中仍然有人擺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這次老人竟然沒有跟王嶼唱反調。
陰晴不定的表情看了看身邊衆人，率先說道：“那就讓我來試一試礦主的誠意吧。”
說完，轉身朝着其中一件窩棚走了進去。
“老頭今天這是怎麼了？”
人羣中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誰知道，聽說好像是他兒子最近開始高燒不退，說不定是因爲病急亂投醫了吧。”
“難怪前幾天沒人來買料子，表現的最着急的就是老頭。”
“造孽啊，要不是這殺千刀的礦主折騰，咱們的日子過得好好的……”
“你可拉倒吧，怎麼就好好的？這樣的日子那裏好了？你要是覺得好，你繼續自己過下去吧，反正我早就過膩了。你們賣不賣我不管，我現在要回家去找料子了。要是料子爭氣，說不定我也能有錢去礦上承包一個礦坑。改變現在的窮命。”
這個聲音說完之後，人羣中又走掉了三三兩兩的人。
結合剛纔說話的內容，應該是真的回去拿料子去了。
人羣中，原本大部分都是在持觀望態度。如今一見回去拿料子的人越來越多，不由得開始有些沉不住氣。
畢竟很多時候，要是失了先機，一步慢步步慢。
等眼前這位礦主，把想收的料子收到手，那自己手上的料子，可沒準就要砸在手裏面。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那瞬間就不淡定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朝自己的窩棚走去，除了極少數不知道是手上沒料子的破落戶，還是至死不信王嶼是來買料子的犟種。
老李扯了扯王嶼的衣服，衝他擠了擠眼睛。
這些人什麼態度王嶼並不關心，眼下的局面已經比他先前預計的要好上不少。
今天但凡只要有一個人能相信他說的，那他就有的是時間能讓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誠意。
老人很快去而復返，手上提着一個不大的麻包。
王嶼對老李說道：“老李，你回礦場，找到哥丹覺，他的車子後備箱裏有我放在裏面的現金。先帶一千五百萬過來。”
老李遲疑了一下，看了看身邊的也木西，有些不放心的說道：“一會兒收完料子再回去拿吧？”
石落卡這邊的也木西一副很難相處的模樣，老李並不太太能放心把王嶼自己一個人放在這裏。
王嶼搖搖頭，“去吧，沒關係。要是哥丹覺跟向遠峯還沒走遠的話，麻煩哥丹覺帶着藥箱過來一趟。”
老李這才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老人只當沒聽到剛纔王嶼跟老李的談話，自顧自的將手上的麻包打開，露出裏面的料子。
“這是一塊老礦層的料子，很久之前我們家傳下來的。這兩天我就在想，要是再沒有人來收料子，我就帶着它到附近的鎮子上去賣掉，換點錢回來買藥。既然礦主說是來買料子幫我們的，那就看看吧。”
王嶼蹲下身，抱着料子翻看起來。
其實王嶼現在對於石落卡老礦層料子的表現所知甚少。
只能說現在能輕易分出來如今礦層的皮殼表現，不過這對於王嶼來說勉強也夠用。
首先就是要排除掉現在的皮殼表現，尤其是皮殼的顏色。
正常來說，不同礦層的料子，皮殼顏色多少會有些不一樣。
雖然有些時候也會出現隔了好幾層之後，又再次出現相同的皮殼，但是基本上臨近的幾個礦層顏色多多少少都會存在差異。
老人帶回來的這塊料子是一塊紅色砂皮料。
跟現在石落卡每天都在出土的黃皮跟灰白皮的確有着明顯的不一樣。
王嶼下意識的摸出電筒，對着料子的皮殼壓燈照進去。
料子的皮殼並不算厚，至少在珠寶電筒的強光下，無所遁形。
幾乎是在一瞬間，電筒的光源就在料子的皮殼上面蓬起一大團豔色的光球。
相當扎眼的春色。
雖然不及翠色那麼奪目，但煥發着屬於春色的那種絢麗奪目。
“礦主你這個燈很不錯啊。”
老人點點頭，顯然很滿意王嶼電筒所呈現出來的料子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