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王嶼身體靈活，這才堪堪躲避開來的話，可就狼狽了。
聽到聲音，楊八斤纔回過頭來，不過什麼也沒看到，只以爲是那女人沒有眼力見，差點把洗菜水潑到王嶼身上。
扯着他又趕忙走了兩步。
來人走近，看到王嶼微微一愣，想了想伸出右手，然後操着一口不太正宗的國語自我介紹起來，“兩位老闆好。可以稱呼鄙人昂塔。石落卡的中間商。”
楊八斤似乎被昂塔的打招呼方式給弄懵了，好一會兒沒適應過來。
王嶼倒是瞬間被昂塔給吸引走了注意力。
這人倒是很熟悉國內打招呼的流程，只不過配合上他那半土不洋的國語，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見楊八斤有些不習慣這種握手方式，王嶼便伸手跟對方握在一起，“昂塔老闆你好，我們是過來看料子的。”
昂塔點頭，“我知道，兩位老闆請跟我走。”
這個昂塔也是個話癆，一邊走一邊嘴上不停的說道：“兩位老闆是從國內來的嗎？”
楊八斤不置可否的問道：“跟你聯繫的人怎麼說的？”
昂塔想也不想的回答道：“不是直接跟我聯繫的，這中間隔着好幾道呢。現在雖然銷售的路子沒什麼大問題，但是誰能說得准以後呢。”
聽他這麼說，楊八斤點頭說道：“沒錯，我們是國內來的。”
不過這話說完，昂塔疑惑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了個轉之後，笑了笑沒說話。
“昂塔老闆的料子就存放在這邊？”王嶼好奇的問道。
這個地方距離礦區也不算特別近，正常從礦坑拉出來的料子，沒必要從這邊繞上一圈再下山。費工夫費時間還多此一舉。
昂塔想了想，開口道：“我這邊有一個倉庫，主要是用來放一些我不準備立刻出手的原石。所以兩位老闆找到我也算是有緣。別人還真不一定有我這樣的見識。”
聽起來這個昂塔的自我感覺相當不錯。
“到了，兩位老闆裏面請。”
昂塔最後停在一處更像是村莊裏用來儲存糧倉之類的倉庫門口，衝着兩人說道。
倉庫看上去非常的破舊，像是已經歷盡幾十年的風霜，明顯不是近些年代的產物。
“我們驃國，在以前怎麼說也是農作物大國。基本上每個村每個寨裏都有這種集中存放糧食的糧倉。只不過這些年……所以後來我住的地方放不下那些料子的時候，就從這村子把這個糧倉給租下來了。”
昂塔嘴上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將滿是鏽跡的鎖給打開。
隨着吱吱呀呀的開門聲，一詭異的味道撲面而來。
黴味中夾雜着一種泥土的土腥味，加上長時間空氣流通不暢做形成的一種複合型的難聞氣味。
“不好意思兩位老闆，這個糧倉長久失修，通風換氣的效果不理想。加上最近雨季，多多包涵。”
昂塔一邊說，一邊摁亮手上小巧的電筒，率先朝裏面走去。
王嶼看的分明，他手上捏的是就是自己慣用的玉石電筒。
雖然還是大白天，但是倉庫裏面能照到光線的範圍十分有限，往裏面走了沒多大一節，想要清楚仔細的看清楚裏面的情形，就只能依靠隨身的光源。
楊八斤沒有隨身帶電筒的習慣，所以兩人靠着王嶼手上的電筒，朝着倉庫四面掃視過去。
料子的存放比較分散。
這邊一堆、那邊一攤。
但跟整個倉庫的面積對比下來，還是顯得比較零散。
整個倉庫的利用率不足十分之一。
不過就算是這樣，料子的數量也已經非常驚人了。
“昂塔老闆如此雄厚的資金實力，怎麼會還留在石落卡這個場口。”楊八斤開口問道。
適應了一下倉庫裏面的環境之後，昂塔將自己手中的電筒塞給了楊八斤，這纔回答道：“兩位老闆有所準不知，這些料子並不只是我自己一個人的。現在市場上的競爭壓力這麼大，要是不能擰成一股繩，壓根沒有壯大的機會，就被人給踩死了。”
“石落卡這邊的土著中間商早就已經有了相當穩定的規模，像我們這種小角色，要是再不抱團，哪裏還有出頭之日。”
“所以我們這些後面外來的小中間商，就只能自發的組織起來，形成一個聯盟。兩位老闆看到的這些料子，是我們十好幾號人的。”
這對王嶼來說是一個瞭解石落卡料子品質的大好機會。
所以趁着楊八斤跟昂塔閒聊的功夫，王嶼捏着電筒就朝着堆放料子的角落走過去。
一邊走一邊晃動着手上的電筒，先大致的瞭解一下石落卡料子的個頭特徵。
雖然難免會存在管中窺豹的情況，但怎麼也比王嶼之前只是道聽途說來的那些要更具體。
料子個頭差距較大，就王嶼這會兒看到的，有足足幾百公斤上下的，也有幾百克的。
皮殼的顏色以淺色皮殼爲主。
黃色皮殼跟灰白色皮殼佔了絕大多數的比例。
來到料子近前，王嶼蹲下身去，伸手朝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塊料子摸了過去。
“老闆，那邊的料子纔是我的，你先看看那邊的。”
身後傳來昂塔的喊聲，緊接着王嶼就看到一束光柱朝着自己身邊的那堆料子晃了晃。
王嶼只得站起來，來到剛纔被電筒晃過的料子前。
“對，既然跟兩位老闆有緣，咱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昂塔帶着笑意的聲音再次傳來。
對於王嶼來說，只要是石落卡的料子，看哪些都無所謂。
所以也懶得廢話，打着燈重新抓起眼前一塊料子端詳起來。
這是一塊約莫有兩塊板磚摞在一起厚的料子，但是沒什麼明顯的棱角，整個料子上存在的角度整個看下來呈鈍角之勢。
王嶼舉着電筒，離料子稍遠些的距離，先查看料子的整體表現。
這是一塊黃色的砂皮料子。
雖然是砂皮，但是料子的沙礫感非常細膩，伸手摸上去的時候幾乎感覺不到明顯的沙礫存在感。
黃色的皮殼再燈光的照射下，沙礫的切面折射出細碎的反光。
肉眼看上去這一塊料子的完美程度很高，基本上沒有那種形成貫穿之勢的通體大裂，礦坑砂眼之類的瑕疵也基本沒有。
王嶼壓燈上皮殼，儘可能進一步觀察皮下玉肉的表現。
料子的皮殼狠薄，打燈的空度相當好，電筒的燈頭在接觸到料子皮殼的瞬間，在上面暈出一大片光團。
這樣的表現的確不算多見。
按照這個料子的表現來看，剛纔昂塔說的話倒也不算是虛張聲勢。
“怎麼樣老闆？我沒騙你吧，這邊的料子都是我們捨不得賤賣的好東西。”
難爲昂塔一邊跟楊八斤嘮嗑一邊還有足夠的精力觀察王嶼這邊的動態。
說實話，剛纔這塊料子的表現的確出乎王嶼的預料。
雖然還沒有足夠支撐的論點，但根據王嶼的經驗來看，這料子解開之後的種水有大概率能達到高冰種以上。
之前經手的高冰種料子雖然不算多，但也不是沒有。
表現都沒有剛纔王嶼看到的這個表現優異。
爲了能更準確的瞭解斯洛阿卡的真實品質，王嶼站起身，換了一個方向，翻找出另外佔總量比較大的灰白色皮殼的料子，繼續研究起來。
灰白色皮殼的料子也是砂皮。
這個料子的個頭比較小，王嶼完全可以做到一手掌握。
將料子翻來覆去打量了一番之後，王嶼伸出指甲在料子的皮殼上用力摳了起來。
翻砂緊密，基即便用了這麼大的力氣，也沒感覺到上面的沙礫有多少鬆動的跡象。
王嶼將電筒壓燈上皮殼，灰白色皮殼整體也偏薄，比起剛纔那個黃色皮殼來說，空度略遜，但整體表現仍然偏上。
觀察完這些，王嶼站起身來，看着昂塔說道：“昂塔老闆，我想問一下，這些料子在石落卡的料子中，算是什麼樣的表現？”
昂塔一愣，然後說道：“那自然是個頂個的表現優秀，不然我們也不會特意賠着成本把料子收在這裏了。”
就算有水分，但是這個料子表現高於平均線應該是毋庸置疑的。
想了想，王嶼說道：“昂塔老闆，我們初來乍到，對石落卡的料子表現還是兩眼一抹黑的狀態。你手上現在有沒有尋常可見的石落卡皮殼，能先讓我上眼看上一看？”
昂塔似乎不太能理解王嶼這種放着好料子不看，非要去看通貨的心理。
但是他知道一句話：顧客就是上帝。
所以還是絞盡腦汁想了又想，最後才說道：“我們這裏面好像是有一個老闆明天要去佤城，說要自己押運料子，我倒是可以問問料子現在在不在他住的地方。不過……”
“那就先謝謝昂塔老闆了。”
王嶼不給昂塔拒絕的機會，飛快的開口說道。
昂塔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了看身邊的楊八斤，見他佯裝沒事人一樣的表情，知道他是不可能阻止王嶼的想法。
只得無奈的摸出手機，找出一個電話號碼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