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皮沒說話，算是間接承認了。
老李揮了揮拳頭，“你還是個人嗎你，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你真就幹得出來？”
王嶼關注的點在另外的地方，開口問道：“你不給錢，人家能心甘情願把料子給你？你是怎麼做的？”
潑皮垂着頭不說話，那模樣像是已然認命了。
王嶼見他情緒牴觸，也不再逼問，轉而走到料子前面，掏出電筒蹲下身，打量起料子來。
料子的皮克很薄，符合現在面世的絕大多數百山橋的料子特徵。
皮殼白、黃、紅三色都有，從顏色上很難判斷出所屬礦層。
王嶼打開電筒，朝着皮殼照進去。
薄皮的特徵就是對燈光的反應明顯，光柱貼上去的瞬間，就在皮殼表面泛出大團的光圈。
種水不錯的料子，王嶼就在皮殼上端詳看有沒有松花以及蘚花表現。
只要有此類跡象，最少也是個飄花底。
更別說，這裏面大部分都是有爆色潛力的料子，有些上面還有成型蟒帶。
手玩件在王嶼接觸到這些料子的時候，就連接不斷地給出提示。
王嶼看向潑皮，有些意外的問道：“這些料子都是你自己選的？”
潑皮自嘲的笑了一聲，頹然的回答道：“再找幫手，不得給錢啊。”
王嶼玩味的看着他，“你一個也木西，怎麼那麼大的開銷？你是賭博還是癮君子？”
潑皮居然還因爲王嶼這個猜測而嫌棄起來，“我纔不沾那些東西。”
“那你斂這麼多錢幹什麼？”王嶼問道。
潑皮把腦袋扭朝一邊，“誰能甘心一輩子都在這樣的地方。想走出礦山，什麼地方不需要錢。我現在好不容易攀上吳管事這個高枝，這錢能賺到什麼時候都還不一定呢。我當然要抓住機會。”
王嶼：“……”
舍人爲己的事情幹得挺溜。
王嶼不得不承認，這潑皮雖然做人不怎麼樣，但是看料子的確有幾分本事。
就他給自己手裏保存下來得這些料子，絕對算得上是王嶼今天經手的料子中表現靠前的。
“怎麼了？”老李問道。
王嶼如實說道：“從他自己留下來得這些料子看，他看料子倒是有一套。”
“只不過這吳管事，跟着礦主來到百山橋不久，竟然就跟他勾搭上了，這速度還真快。”
潑皮冷笑一聲，開口說道：“這算什麼，這種事在百山橋歷來就有，不然你以爲馬小娜他們家怎麼會過的那麼滋潤，手上的好料子又那麼多？”
老李愕然，“你什麼意思？”
潑皮似乎很樂意看到老李意外的表情，很配合的說道：“因爲她爸在上一任礦主那裏扮演的角色，就是現在的我。你以爲他是怎麼死的？就是中飽私囊做多了，爲了逼他交出那些料子，才被人給活活打死的！”
說到最後，潑皮的聲音已經變得無比邪惡。
雖然他不知道殺人誅心這個成語，但是看到剛纔還能決定自己生死的老李，如今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他覺得心裏暢快的很。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我就是要離開礦山，只要能離開這裏，別說讓我搶料子，就算是讓我殺人我也敢！老子受夠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你們也別說什麼我不是人，在這種地方能活下去那才叫人。你們也不想想，有幾個沒見識的老孃們，知道從小就讓自己的孩子去什麼大城市？你們覺得我噁心，她們又有多幹淨？”
王冰玉偷眼看了看老李，雖然他說不好老李對馬小娜娘倆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老李這會兒是肉眼可見的難受。
王嶼轉移了話題。
看着潑皮，打斷了他喋喋不休繼續往下說的打算，“說說吧，這些料子，你準備賣個什麼價？”
潑皮一愣，“給錢？”
幸福來得這麼突然？
他原本以爲今天算是徹底栽了，這些料子成了別人的不說，就連自己這條小命能不能留下來也還是個未知數。
如今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你不是想離開礦區嗎？吳管事給的錢是一方面，你自己手上把着這些料子，不也是想着等賣個好價錢嗎？”王嶼笑着問道。
“開個價吧。我跟你做筆交易。”
潑皮的心立刻開始活泛起來。
在礦上諢名在外，雖不至於說是刀尖鋼絲上過日子，但這心理素質卻不是一般的好。
轉了轉眼珠子，潑皮開口道：“就這些、全部的，我要兩千萬！”
摺合六萬多塊國幣。
對應這些料子來說，開價不高。
這潑皮到底還是吃了沒有見識跟不懂行情的虧。
可能着兩千萬在他概念裏，已經是天文數字，足夠揮霍過完下半生的錢財。
但這筆錢，對比其他也木西叫出的價格來說，也確實不低。
這但凡要是換個也木西，王嶼想也不想就能答應下來，但是這個潑皮，王嶼又怎麼可能由着他獅子大開口。
“一千萬，我買。多了，免談。”王嶼說道。
潑皮哪裏會有意見，這錢對他來說跟白撿的一樣，所以立刻面露喜色，“成交！成交！”
然後可能爲了彰顯自己有用，他幾乎是立刻來到王嶼身邊，說道：“老闆、老闆，我知道你們是做大生意的人。我願意給你收也木西的料子，價格保證最低，還能給你運送出去，不需要你自己親自涉險。你就光等着拿出去賺錢就行。我真的有用，我能做的事很多。”
王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只當他是在拍馬匹，“我們就是做點小本買賣賺錢餬口，盤不動那麼多料子。”
畢竟現在自己的目的還在進展當中，王嶼不想節外生枝，要是被吳文敦知道太多事，對自己這邊沒好處。
“老闆，我又不是傻子。回來路上你們墊在我屁股下面的那塊料子，就絕對不是便宜東西。這種料子你們都捨得這麼個糟踐法，肯定不是一般的有錢。”潑皮篤定的說道。
他自認看人還是有一套的，要不然當初怎麼就毅然決然選擇了看上去勢力不如礦主的吳管事。
事實證明，這吳管事這邊還真能給自己甜頭。
這充分證明自己識人斷物有一套。
“你還認得莫西砂的料子？”王嶼狐疑的問道。
潑皮一愣，隨即回答道：“那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你們反綁着我，坐車上的時候，我手摸來着，那種皮殼絕對是好東西沒錯。之前我跟在馬小娜爸爸屁股後面還是學到些東西的。”
王嶼這會兒倒是對潑皮勾起了好奇心。
“你在礦區是不是行動比較自由？”他問道。
潑皮一愣，然後飛快地點點頭，“對！多以老闆，我給你們做事有很多便利。我可以把你們要的料子夾帶在給吳管事的那些當中。當然好的料子我都留給你們！你們看不上的那些給吳管事！”
這見風使舵的速度，也是一絕。
王嶼沒有打趣，心裏盤算着事情。
這人留着還能有點用處。
王嶼沒說話，取下後背的揹包。
他這個揹包容量還算不錯，裝滿的話，最多能裝面額一萬的驃國幣兩千五百萬左右。
摺合八萬國幣多點。
王嶼從揹包裏拎出來十摞面額一萬的驃國幣。
潑皮的眼睛瞬間直了。
王嶼不知道吳文敦究竟出過多少錢，讓潑皮爲他收料子。
但既然主意打到也木西身上，就說明他圖的既不光是品有質、還有性價比。
所以自然也不會大把的票子給潑皮隨意支配。
潑皮看向王嶼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幾絲狂熱。
老李看着王嶼掏錢，有些不爽的說道：“這些料子有而是他強取豪奪回來的。他有什麼臉拿這筆錢？要不是咱們回來的及時，今天路上那些也木西沒準也讓他給打劫了。”
潑皮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搖着頭說道：“那不能，今天帶出去的人太多了。讓他們知道我乾的這個勾當，那不得問我要錢。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以後要是形成習慣，那我不是隨時都有被取代的可能。”
老李一腳踹過去，“你這不要臉的勁頭還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王嶼說道：“你想給我做事也可以。但是不能像以前那樣做無本生意。我可以給你相應的費用，你賺你應得的那一部分。不能再侵佔別人的東西。”
潑皮轉了轉眼珠子，“那我能拿到多少錢？”
王嶼想了想，說道：“肯定不會低於你現在從吳管事那邊得到的所有費用的總和。”
潑皮想了想，很快說道：“成交！”
老李瞪着一雙牛眼，看着潑皮說道：“別答應的這麼痛快，你要是陽奉陰違，可別怪我們到時候揭了你跟那吳文敦的老底！到時候看看他會不會剝了你的皮！”
“啥羊啥鷹？我要那些東西幹什麼？我自己都還喫不飽還要那些回來添亂？”
潑皮不知道是在避重就輕還是真沒聽明白。
不過他答應的實在是太痛快，讓本來就對他就沒多少信任度的王嶼更不放心。
“要不是沒辦法，誰也不願意天生就當個壞人，兩位老闆說是不是？你們放心，我只認錢，只要錢到位，其他事都好說！”潑皮無比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