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說這話的時候，一邊看着朝這邊走來的楊霖，一邊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王嶼迎上去，看着楊霖手裏的一疊文件模樣的東西，“好了？”
楊霖點點頭，有些喪氣的說道：“我以爲也就是差一兩道手續。沒想到，因爲差着手續，就全部都要重新辦理。”
“那接下來怎麼辦？”王嶼問道。
楊霖想了想，回答道：“那就辦唄，還能怎麼辦。”
似乎是預感到後面的困難，緊接着又說道：“不去做怎麼知道結果呢。全力盡人事，剩下的就聽天命吧。”
王嶼順勢提議道：“既然這會兒也沒什麼事了，不如咱們去抹谷湖附近走走散散心？”
楊昭知道楊霖這會兒不想看見自己，畢竟前腳還拿辦手續的便利逼楊霖就範回家，只是未遂。
聽兩人說要出去走走便，示意了一下隨行的手下，將車鑰匙拋給龍陽，便由着他們去了。
其實以王嶼的想法，連龍陽他也不想帶。
但是到驃國才知道，驃國的車子是右舵車。要想用國內的駕照上路，雖然也不算麻煩，但需要提前申請相應的駕駛許可證。
王嶼自然不會因爲身處驃國，就不拿規矩當回事，於是還得帶上龍陽這個必不可少的拖油瓶，一行三人朝着抹谷湖的方向開過去。
一路上楊霖都表現的有些意興闌珊，顯然是爲了礦場手續的事情憂心忡忡。
王嶼不禁有些好奇，“楊霖，既然你不想接管這個礦，更不願意跟家裏扯上關係，其實完全沒必要去折騰這些手續。愛歸誰歸誰。”
這話讓楊霖有些不高興，但她還是跟王嶼解釋道：“留着是個念想，就算沒有人願意經營，可你看，現在至少還有德叔照看着。被收走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以後也會被開採的面目全非，再沒有半分往日的痕跡。”
王嶼心想：這你可就想多了，照目前這個雞窩礦的名聲，有沒有人願意接手都還兩說。
腹誹歸腹誹，這個想法卻讓王嶼心裏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不過看楊霖這會兒鬱鬱寡歡的樣子，跟礦有關的事還是等回頭再討論吧。
來抹谷的時候，王嶼一行人穿梭在各種崎嶇的小道之上，所以直到進入礦區都沒能見識過抹谷真實的面目。
如今車子真正進去抹谷的中心，看起來，其實跟佤城的整體風格相差並不大。
抹谷湖是真正的湖泊，在它旁邊有一片連在一起的破舊鐵皮棚，那感覺特別像八九十年代國內常見的那種停放自行車的車棚。
德叔所說的寶石交易市場，便在這裏了。
楊霖只當是王嶼想要轉轉，便主動介紹道：“這裏就是抹谷上午交易的寶石市場。因爲靠近抹谷礦區，所以附近一些居民便會在礦上撿拾一些被篩出來大理石塊。因爲不把石塊夾開很難確定裏面究竟有沒有寶石。慢慢的就形成了這樣一處簡單的交易市場。”
王嶼點點頭，“我對寶石倒是不怎麼了解。只知道有那麼幾處產地。”
楊霖點點頭，然後神情便帶上一抹驕傲，“我們抹谷這邊地質是衝擊礦牀總成的火山岩和結晶灰巖。抹谷的寶石礦區大致能分爲四個部分，咱們現在所在的部分就是位於抹谷當地的礦區。”
說完見王嶼對自己的驕傲毫無反應，立刻又補充道：“你說的沒錯，寶石的產地在世界上分佈很廣，但是抹谷的寶石、尤其是紅寶石，其實在這些產地中是有很高地位的。雖然它的產地沒有其他那些地方聽起來高大上，但是抹谷這邊紅寶石的成色因素主要是鈦，又少含致其顏色暗淡的鐵元素，所以色調明亮度高。雜質少也就不會影響寶石的另一個重要數值，透明度。所以這幾年來逐漸深受市場歡迎。你知道鴿血紅嗎？”
這一個王嶼知道，“鴿血紅好像是紅寶石顏色的天花板。”
楊霖笑起來，“差不多吧。最開始這個稱謂，是專門針對抹谷產出的頂級紅寶石的一種專稱。指它們像是燃燒中的火焰、流動着的血液。還專門造了一個什麼名詞來着……哦對，糖漿體。”
“糖漿？體？是什麼意思？”王嶼傻傻的問道。
這還真是隔行如隔山，就算自己覺得掌握了翡翠原石的一些判斷法門，可對於這寶石，自己還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楊霖手託着下巴，微微歪着腦袋，似乎在絞盡腦汁琢磨如何跟王嶼解釋這種感覺。
最後她舉了個例子。
“這就好比，一塊冰種的翡翠，跟一塊糯冰種的翡翠放在一起，是不是不管外行還是內行都很容易看出兩者間光感的差異？”
她反問王嶼。
王嶼代入的設想了一番，是這麼回事。
於是點點頭，靜候楊霖的下文。
“那如果是一塊冰種的翡翠，跟一塊精細拋光打磨之後，表面泛賊光的糯冰種翡翠，在光線開放的環境下，找好特定角度，讓一個外行人去判斷哪個光感更好，他們能分出來嗎？”
王嶼想了想，搖起了頭。
將特定角度的糯冰種翡翠，放在開放性光源下觀察，只能看到反光處明亮的折射光。
這種情況下，一個外行還怎麼分哪個是翡翠自身的光感、哪個又是精細拋光後賊光帶給眼睛的欺騙。
楊霖調皮的也點點頭，“對。這就跟我剛纔給你打的比方相仿。你現在在寶石這領域，就像一個外行門外漢。我現在很難用語言跟你解釋清楚什麼是糖漿體。其實說白了也簡單，就是寶石自身會有一種近似糖漿的那種質感，但是跟透明度又不能起衝突。明白嗎？”
王嶼搖頭。
可能是他的想象力不夠豐富，又或者是他對於寶石這方面知識實在匱乏。總之楊霖最後說的那段話，他完全不明白。
又要像糖漿、還又要透明？魚跟熊掌還不能兼得呢。
楊霖似乎很高興聊到王嶼的知識盲區，開心之下，一把拉起王嶼的手朝市場裏面走去，“沒事，一會兒如果我們有幸在這個市場上看到，我教你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