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洋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大腦袋從鏡頭前挪開。
“老鐵們，上眼瞅瞅看，這些都是咱們自己的料子。前段時間往國內運回去一批，大家的料子應該也都收到了吧？最近風聲緊張，暫時料子都回不去，咱們就在佤城這邊運作箇中介公司，專門倒騰料子。近水樓臺了鐵子們。現在直播間的老鐵們，看看喜歡哪塊挑哪塊，咱們今天專門拿來做寵粉活動了哈。”
王嶼看了看馮洋鏡頭正對着的料子區域，擺放的是阿雷阿牛的那批料子。
他下意識看向向遠峯。
向遠峯傲嬌且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似乎在說：怕什麼，讓你整你就整。
王嶼抽了抽嘴角。
向遠峯跟馮洋，一個敢說一個敢聽。
就真不怕折騰點什麼收不了場的意外出來。
像這種滿山抓雞，由着直播間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們既挑既選，那可真是有無數種可能。
偏巧這會兒店裏來了生意。
進來一男一女。
王嶼立刻迎上去，“老闆，看料子嗎？”
挺常規的一個打招呼的方式。
只是男人似乎這會兒心情正不好，語氣很衝的說道：“賣料子的店，不看料子還能看什麼？看人啊？”
王嶼好脾氣的笑了笑，沒再答話。
開門做生意，什麼樣的人都能遇到，也沒什麼好不樂意的。
女人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我們隨便看看，老闆不用招呼。”
馮洋那邊直播照舊。
大約是直播間有人看上了某塊料子，讓馮洋拿到鏡頭前仔細瞧瞧。
於是他一邊看着公屏上的留言，一邊伸手摸索，“這塊嗎？不是？那是哪個？這一個？還是這一個？”
摸着摸着，就跟男人摸到一處去了。
那是一塊黑色皮殼的麻蒙。
烏漆嘛黑的顏色，原本不至於這麼搶手。
男人大概本來只是隨意上手的，但是這會兒眼見有人跟自己搶，立刻不樂意了，“幹嘛呢？看不見我已經上手了？懂不懂規矩？”
“成成，不好意思，那您先看。我們看別的。”馮洋立刻表明態度。
反正對方也未必一定就買，實在不行，等會兒再看也就是了。
馮洋又將注意力轉回直播間，“老鐵，咱們再看看別的料子。這塊料子有老闆上手了。”
直播間的買家原本應該也只是一時興起想看，但馮洋這邊的對話，整個直播間都是能聽到的。
見男人語氣不善態度又差，直播間的買家瞬間情緒就上頭了。
說什麼也不肯換目標，就是要看那塊麻蒙。
今天直播間裏熟面孔本就不多，這會兒也沒人出來打圓場，馮洋一時間也有些無可奈何。
男人不知道的確是對這塊料子情有獨鍾，還是心氣兒不順鐵了心要拿這塊料子做文章，總之就是也不問價也不撒手。
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更何況從馮洋曲鵬的視角來看，第一眼看中這料子的本來就是直播間的人。
自己這邊已經退過一步了，可是對方非但沒有承情，還故意在這裏佔着茅坑不拉屎。
“老闆，您要是不對莊，不如讓直播間裏的朋友看一眼？”
馮洋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已經帶了幾分不爽。
“怎麼着？多看一會兒也不行？你買料子都是看上一眼直接掏錢？”男人挑釁似的反問道。
曲鵬甚至已經將手機揣回褲兜裏，看架勢，只要男人繼續折騰，就要準備進行武力壓制了。
王嶼趕忙上前走了兩步，還沒到近前。
跟男人同來的女人已經先一步走了過去，拽着男人的胳膊說道：“好了，還有完沒完了？不就是切垮了塊料子，至於這樣嗎？賭石的有幾個人沒有成噸的廢料子打底？就你這個心理素質，早知道我就不應該答應帶你來佤城！”
說到最後女人已經表現的很生氣了。
“嗬，說的就跟你多高尚似的。要不是衝着錢的面子，你會帶我來？我還跟你說，我就至於怎麼了？我是因爲錢嗎？我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一起買的兩塊料子，那個廢物點心的就能切漲？我的就垮到我親爹都不認識？我跟你說，這是男人的面子！你懂不懂！”
一股濃濃的八卦氣息撲面而來。
就連馮洋這會兒的注意力都從料子本身移開，豎着耳朵靜候下文。
畢竟料子經常有，但八卦不一定。
從吸引力法則來看，什麼樣的主播就容易吸引什麼樣的粉絲兒。
這會兒連直播間的公屏上也是靜悄悄的一片。
“好了，這些事我們回去再討論，不要影響人家做生意。”女人皺着眉頭說道。
男人本來發泄出了心中的怨氣，情緒稍有緩和，但女人口氣中的命令意味又再次燃起他的逆反心理。
“少跟我來說教這一套。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少他麼多管我的閒事！”
“你就算是有情緒，也大可以再多看看別的料子。這個料子不行！”女人斬釘截鐵地說道：“你要是想一直輸人一步，你就由着性子！要不然你就得聽我的！”
“這料子是麻蒙場口出來的。最近市場上有人一直利用這個場口的料子作假。稍有不慎就容易着了道。賭石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做到儘量規避風險，不要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女人的本意是希望男人能夠先從好辨別的料子下手，慢慢的積累和總結經驗後，再升級。
但是她的話聽在男人耳朵裏，又變了味道。
“這是一家黑店？我kao，還有沒有天理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掛羊頭賣狗肉？”
男人一臉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王嶼馮洋幾人。
這腦回路不得不說，是真的很清新脫俗。
馮洋跟曲鵬有些拿不準主意，齊齊看着王嶼。
不能怪他們，用在麻蒙皮殼上的造假手段實在是層出不窮，他們是真的沒有這個判斷能力。
這會兒心裏開始犯嘀咕。
王嶼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拼湊出這麼多料子，難保不會忙中出錯，有那麼一兩個沒有被看穿的假料子混跡其中。
這種事往往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新店剛開，就碰上這麼個刺兒頭，看這尿性，真要是被他抓住什麼小辮子，這事絕對不可能輕易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