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了，王嶼。旁邊的加工廠已經開門了。”
梁以開時刻記得自己的職責所在。
最近阿弟們帶出來的料子不多，他也懶得頂着大太陽去市場上遭那個罪。
還不如在楊八斤這裏混一混，周邊中介店轉轉，有感興趣的就看上兩眼，沒感興趣的至少還能蹭個空調。
反正事情已經甩給楊八斤，王嶼樂得把注意力放回料子身上。
跟梁以開貌燦三人合力將莫莫亮跟莫灣基搬到加工廠，夥計便迎了上來。
料子少加工廠的生意就不多，一開門就能遇到客人上門，還是平時出手就比較大方的老闆，夥計最願意招待。
苑元來的很早，將王嶼的加工方案轉達給夥計。
夥計點點頭，二話不說，找幫手一道將料子搬上機器。
像這種公斤級別的料子，要加工手鐲，第一步永遠是先把料子解成片料。
放片多數都是排頭開始一片片解，但若是皮殼上有明顯大的裂痕，有時候也需要改變放片的順序。
王嶼這兩塊大傢伙，倒不存在這個問題。
放片倒是沒什麼技術含量。
只要保證厚度均勻就可以。
只是待會兒畫鐲圈倒是一個大工程。
王嶼剛纔大致估算了一下，那塊五十公斤的莫莫亮，差不多能放出七八片左右的片料，三十公斤的莫灣基也要六七片。
十六七片片料往上畫鐲圈，還要認真仔細觀察裏面的紋裂瑕疵情況，很是勞心費神。
這會兒，王嶼無比懷念周振在身邊的日子，往常這種事周振就默默無聞給處理了。眼下，只怕自己是跑不了了。
梁以開看王嶼悶悶不樂的樣子，忍不住出聲詢問道：“怎麼了？你跟苑元姑娘兩個人臉色一個比一個不好，是昨晚沒睡好？”
王嶼這才擡眼看去，苑元的狀態看起來倒是的確不怎麼好的樣子。
便回答道：“主要我不太擅長取料，這麼多片料，光想想就有些頭疼。”
實在不行，一會說什麼也拉上向遠峯。
反正自己這個業餘的跟他比起來，差得遠。
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
梁以開自告奮勇的說道：“這樣吧，一會兒我幫你一塊畫。我畫完你再檢查一下，要是有哪裏不行，反正再改也來得及。”
王嶼點點頭，這樣一來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
王嶼最後將那塊五公斤的後江遞給梁以開，“順這道大裂，切一刀，看看裏面什麼表現。這塊料子小，先處理它。”
安排完這邊，王嶼走到苑元身邊，“這兩天家裏出了什麼狀況嗎？”
苑元笑着搖了搖頭，“倒是也沒什麼。只是有件事，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王嶼被她說的好奇，“有什麼就說，咱們之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見外了。”
苑元嘆了口氣，“那天在醫院，發生了一點小衝突。”
原來，苑元的女兒住院那天，她匆匆忙忙趕過去的時候，前夫哥帶着新女友已經在了。
女人間的矛盾有時候來的莫名，在其女朋友冷嘲熱諷，說話愈發難聽之際，苑元也忍不住爆發了積壓的情緒。
最後新女友覺得受委屈，抽抽嗒嗒罵前夫哥不上進賺不到錢，現如今更是把唯一幫人看門的活都給弄丟了。
於是矛盾變成了苑元跟前婆婆，看着兩人對吵。
前夫哥口不擇言，說了幾句在苑元看來別有深意的話。
上次回家，苑元就懷疑他跟寨子裏那個假料子倉庫有關聯。如今結合倉庫前腳被端，後腳前夫哥就失業這一點來看，也就坐實了這層關係。
於是苑元順勢火上澆了點油。
前夫哥果然成功被兩個女人激怒。
苑元告訴王嶼，“他說，已經查出針對他們的是一零五碼的人。雖然他們老闆拿那人沒辦法，但這麼大筆錢沒了，也絕對不可能白白認下。作假料子的人有克欽邦的背景，已經在活動。”
這一點王嶼倒是已經聽楊八斤說過，但還是感謝苑元的用心。
於是關心的問道：“我看你這兩天狀態不好，跟這有關嗎？”
苑元淡淡一笑，“沒有。只是那兩個人吵完之後，前婆婆也跟着遭罪，以後怕是不能經常來帶孩子。”
原來是累的。
“需不需要幫忙請個護工？”王嶼又問道。
苑元搖搖頭，“孩子已經出院了，這次發作的並不嚴重。後面好好注意，也就可以了。”
畢竟男女有別，過度關心也有些不合適。於是王嶼點了點頭，“有什麼需要記得告訴我，不要見外。”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梁以開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王嶼，後江切好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王嶼趕忙走了過去。
邊走便聽到梁以開唸叨，“這料子看着皮殼表現還不錯，砂質也細、皮子也緊，怎麼裏面的玉肉顏色這麼淡？這顏色看起來……這顏色就跟蒙着層白紗一樣，怎麼感覺這麼奇怪呢。”
王嶼伸手拿過料子，說道：“是不是切後江切的不多？”
梁以開點點頭，“我手上的客戶兩極分化比較嚴重。有特別有實力的玩家，還有熱衷通貨的買家。但能開出六位數成品的料子，那價格就奔着七位數去了。對我現在來說，風險過大。所以高貨我基本上都是去市場上拿成品，賺點差價。我自己就買些價值相對日常的料子，滿足手上那些通貨客戶，畢竟這樣的客戶才佔大頭。”
像後江這種出名的色料場口，市價一般都不會很低。
雖然也有些價格親民的，但顏色多半相對比較寡淡。即便有類似這種白紗遮面的效果，也不會很明顯。
所以梁以開纔會覺得有些奇怪。
“沒聽說過像後江這種色料，有翻色一說嗎？”王嶼笑問道。
“你現在看到的這層白紗一樣的感覺，在做出成品起貨拋光之後，基本就沒影響了。到時候顏色會比現在看上去的，更進一步。”
所以也管這個現象叫“起貨翻綠”。
王嶼摸出電筒打燈照了上去，切面上的顏色泛着宛如菠菜一樣的綠色。
這種綠顏色濃豔，綠意盎然，也沒看到明顯的黑點或者雜質，可以稱得上不錯。
但是在一衆綠翡中，這個顏色還是不夠鮮亮。
宛如被油泡過般，所以經常用有油味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