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介啊，這怎麼還能不確定呢？”
曲鵬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引得馮洋一個勁衝他直襬手。
就差蹦到他眼皮子底下質問他：嚷嚷的這麼大聲，是怕別人聽不見嗎！
王嶼攤了攤手，“半山半水的達馬坎，只能從脫砂部位大概分辨出裏面霧層的顏色。至於下面的玉肉種質，是沒有準確的判斷依據的。”
王嶼不瞭解直播套路，本着嚴謹的賭石態度實話實話。
曲鵬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那就死馬當成活馬醫。隨便選一塊應付過去這一場再說。”
說完，伸手就朝着王嶼左手上的料子摸了過去。
王嶼飛快的將左手收回，遞出右手上的料子。
笑着說道：“雖然沒有判斷依據，但是皮殼表現還是能看出端倪的。這塊冰種的概率大。”
梁以開湊熱鬧問道：“那剛纔那塊呢？”
“剛纔那塊大概率種水不止到冰種，很可能能往高冰上靠。”
馮洋見王嶼這邊已經選定料子，立刻將手機對準料子拍起來，並配合上了直播講解。
“咱們的助理小哥已經初步篩選出兩塊料子。再由我，做最後定奪。”
曲鵬用視線示意馮洋，哪塊是剛纔王嶼選定的獲勝選手。
馮洋裝模做樣的在兩塊料子上翻來覆去的做選擇。
剛纔幾個人的對話，他其實聽的差不多。這會兒純粹就是在故弄玄虛。
“這塊、這塊比較符合兔兔的要求。”馮洋邊說邊拿起那塊早就內定好的料子。
“大家可以先看看這塊料子的皮殼表現。這是典型的達馬坎半山半水的料子。半山半水咱們前面說過了，今天就不贅述了。因爲它的形成原因，導致這料子局部脫砂會比較明顯。咱們通過脫砂部位打燈可以觀察到。兔兔，上眼瞧好了。看到沒這個部位透出來的光暈？是不是紅的發光？紅的閃亮？紅的你心裏直癢癢？”
“請大家的視線牢牢追隨着主播的鏡頭，來看看皮殼。除了脫砂部位之外，其他地方的皮殼就相對厚實一些，打燈基本上看不到裏面具體的表現。但是皮殼很緊密，這些凹陷下去的痕跡，就是它還在水中的時候，種質較爲疏鬆的部分脫離石體後留下的。再讓我掂量掂量重量。壓手感不錯。是塊好料子。”
“兔兔，你滿意不？”
最後，馮洋給這料子來了一個定格的特寫。
然後準備開始收網了。
梁以開趕忙湊過去。
其實能選擇在原石毛料直播間買料子的人，最多也就是對賭石一知半解、但是又想省點錢的客戶。真正瞭解的人不會通過這樣的途徑購買，而完全不懂的也不敢通過這樣的途徑購買。
但無一例外，直播間裏的人都覺得自己是比別人要懂毛料的人。
所以在主播像模像樣描述了一番料子的整體表現之後，心裏已經是對這個料子的品質深信不疑了。
尤其是這會兒兩個直播間還在pk，無形中更是覺得在這種情形下，自己吃虧上當的概率更低了一些。畢竟要是其中一方的主播信口雌黃，另外那個怎麼可能會隱忍不發、藉機拆穿呢。
所以兔兔表示自己很滿意這塊料子，希望馬上開始解石，要第一時間看到裏面的表現。
馮洋喜滋滋的等待對方付款。
“直播間的規矩不能破。咱們向來是一手錢一手貨。大家也都知道賭石不易啊。漲垮自擔。但是誰讓咱們是寵粉的直播間呢。今天這個料子要是達不到兔兔的要求，咱們這貨款原封不動退還。就是有這樣的自信！所以大家跟着主播買料子。買不了喫虧、買不了上當。咱們直播間不光是爲了賺錢，咱們的目標是賺錢的同時交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
馮洋在直播的時候，騷話是非同一般的多。
王嶼忍不住好笑，難以想象吳曉在直播的過程中，是不是也跟馮洋差不多的狀態。
“兔兔，要完整保留好這層紅霧層，這料子只能剝皮。但是因爲直播的時間有限，對面直播間看不到咱們賭石的結果，是不會輕易認輸的。因此我們商議之後認爲……”
馮洋一邊說一邊調轉料子的角度，最後將手機鏡頭對準料子頭部約五分之一處那道貫穿裂，說道：“從這個地方先來一刀，這一刀下去基本上霧層的顏色，還有裏面種質的表現，就能看出七七八八了。”
“兔兔說：這樣一刀下去，不是就浪費了這一部分料子了嗎？”
盡職盡責的畫外配音梁以開。
馮洋搖搖頭，耐心的衝着直播間解釋道：“像料子外面本身就有這麼明顯的裂痕，我們在打數的時候，基本上不會打這部分。所以留着也沒什麼實質作用。就算是最後取成品，這部分也只是作爲邊角料存在的。沒有意義。”
“好嘞。既然兔兔答應了，那咱們就這樣操作。曲鵬，現在帶料子去隔壁加工廠。我斷後，咱們全程來個直播。省的待會兒對面直播間說咱們掉包。”
曲鵬跟上貢似的，雙手託着那塊半個巴掌大都不到的料子。
熊掌般肥厚的手掌，將本就不大的料子襯托的更小。
馮洋則邁着四平八穩的腳步，跟在曲鵬一側，兩個人相互配合着，將料子全程暴露在手機鏡頭下，就這樣朝着加工廠走去。
兩人一走，店裏瞬間變的安靜下來。
王嶼揉了揉亂哄哄的腦子，衝梁以開無奈的嘆了口氣。
“可算是走了。這要是聽一天的直播，腦子非得炸了不可。”
“你說，簡簡單單的買個料子，非要折騰出這麼多幺蛾子。累不累啊。”
梁以開倒是顯得很感興趣，“現在沒點花樣，怎麼從那麼多的直播間裏脫穎而出啊。還不都是被市場被逼的。”
王嶼撇了撇嘴，蹲下身開始收拾剛纔被自己翻亂了一地的料子。
梁以開雙手環抱在胸前，憋着壞笑道：“你現在收拾個什麼勁？這才哪到哪？您老人家沒聽馮洋說嘛？截屏五個粉絲兒呢。這才第一個，漫漫長路還在等着您吶！”